總不能睡一張床上,又不是情侶。
陳牧巖的糾結被浴室裡密集的水聲沖亂,思緒又回到兩人不是情侶,卻睡在一張床上的那晚——
星河小區,居民樓體落水管裡水聲嘩嘩作響,穿透窗戶傳進屋裡。
躺到學長床上,陳牧巖曲膝在身邊人腿上碰了下又收回來,隨口問,“這麼涼?剛剛為什麼要坐在地上。”
兩人下身都只著短褲,掩在被子底下的碰觸著實不同尋常,遲想只覺得那一碰像磷紙擦在火柴頭上,半個身子都要燒著了……
“想換個姿勢試試能不能睡著。”他暗自繃了下足背,不動聲色地活動腿部肌肉。
“睡不著就不要想睡覺的事兒了。”
陳牧巖伸手關了燈,胳膊收回來時t恤袖口掃著他的肩頭挨在一起。
“……”
“可以想想外面。”他閉上眼睛,“你猜,樓下那隻顏色像破抹布的三花貓這會兒在哪?”
遲想強行拉回注意力:“車底下?或者……香樟樹的防寒棚裡。”
“不是。”陳牧巖說。
遲想轉過臉來看他:“在哪兒?”
屋裡只有電子表的光線,勉強能看清身邊男生側臉的輪廓,他看到陳牧巖嘴唇動了動:“在樓頂,天臺邊上。”
“……”
“現在小區最後一盞燈也熄滅了,三花貓烏漆嘛黑的毛正在變成柔順的銀白色,像海浪一樣翻湧起來,然後背上緩緩長出一對翅膀……”
遲想有點想笑,但心裡的煩躁似乎正被這沉淨的男聲慢慢驅散,於是試著跟隨陳牧巖的描述想象——
“它弓起身子,一躍而起沖向高空,在雨裡翻滾盤旋,一直飛一直飛……終於沖破厚重的雲層,”陳牧巖停頓了一下,聲調沉緩,“雲上是晴朗的夜空,繁星閃爍,銀河像一條鑲滿碎鑽的紗……”
他睜開眼睛轉頭看向旁邊安靜的男生。
“遲想,”
“嗯?”
“那個星空杯這兩天都沒拿回來。”
“……”
“你是不是不喜歡?”
遲想愣怔地眨眨眼,失笑:“靠,你這彎轉的。”
陳牧巖沒笑。
“不是,我就是覺得好看放宿舍給他們看幾天。”遲想說。
陳牧巖想罵人。
你聽聽這也叫理由?連敷衍都算不上。
“那他們送的杯子呢?沒看你用過。”
跟寶貝似的藏起來了。
“……”遲想笑容僵了僵,轉回臉含糊道:“那個不能用。”
“為什麼?”
“……”
“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