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小予陪著喬祖麼聊了聊天,老大夫回屋去睡了,下午時,容恬來了,手裡拿了個荷包,不用看都知道是繡給誰的,小予可是打趣了半天呢!
老大夫和喬祖麼他們在‘瑰園’住了四五天,後來,容念他過來接了他們回去。‘秋水伊人’發展的很穩定,去裴府為齊明和裴叔送過藥後,蕭容打算回瀾州一趟了,前兩天,去兩位舅舅那兒,舅舅們商議了下,大舅楊越留京裡照看生意,二舅楊超和他回去。
收拾好行李,動身也就這幾日了,小謙過來蹭了好幾頓飯,蕭容走之前的頭一夜,他還在‘瑰園’蹭飯,第二天一早,他送著蕭容他們上了馬車,才去了‘太學院’。
這次,蕭容本是不想領小予回去的,一路上舟車勞動的,怕他受罪,可小予堅持要跟著,廝磨了好幾天,蕭容也心軟了,同意了。嗯,為了避免路上可能會遭惹到不必要的麻煩,蕭容將徐戊帶在了身邊。
還別說,路上還真遇到了一小股流竄的山匪,有徐戊在,幾個起落間就將他們全都打發走了。走到一半的路程時,正逢中雨,蕭容便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一來躲躲雨,二來吃口熱飯。
小鎮嗎?飯菜不能太挑剔,能入口就行了,但也不算太差,幾人都好伺候,桌上的菜最後基本都吃沒了。
蕭容是個好人,這話也絕對實誠,他在定房間時,只訂了三間上房,不偏不倚,一律公平對待,他和小予一間,徐戊和二舅楊超一間,‘老把式’和二舅的車夫一間。這趕了一天的路,又是上房,吃飽喝足後,大家心裡都美美的回屋歇著去了。
次日起床,吃過早飯後,一行人都是想著繼續趕路的,可偏偏‘天公不作美’,又下了雨來,且這一下就沒完沒了了,一天多了都還沒有停的跡象,到第二天時,倒是停了一會兒,可這才剛出門,沒走幾步呢,就又開始下了,沒辦法,他們只能又跑了回來。如此反複幾次,眾人都老老實實地待著了。
有生意人,勞心生意,趕了馬車來,走了,然半個時辰後,又回來了,只因此處出城的路在山下,這雨下久了,兩旁的土鬆了,塌了下來,把路都掩埋住了,往回返的時候,車輪又陷了進去,後來回來時,衣服全濕了不說,還弄得十分狼狽,聽說,當天晚上那人就發起了高燒,因就醫不及時,後來發展成了風寒,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了。
有了前車之鑒,客棧裡的人都不敢上路,老老實實地待著了。
這幾天,滯留在小鎮的人愈發多了起來,房間都不夠用了,很多都是好幾人擠在一起,這時,二舅和徐戊是無比慶幸蕭容當初選了上房。
因為雨,大家都無所事事,每天去吃吃飯,聊聊天,然後就是開啟窗戶看雨。蕭容會為自己找事兒做,比如,他拿了紙鋪桌面上,畫衣裳樣子,或是畫頭飾樣子,二舅楊越就在一旁,眼瞳裡滿是贊賞。小鎮裡,這雨下了幾天,蕭容就畫了幾天,時間倒也過得很快。
蕭容他們住的這家客棧裡人極多,一層的飯廳裡窩了許多人,桌椅被佔的滿滿的,人們也大多都沒有什麼精神,怏怏的,還有人是路人進來躲雨的,他們就那麼順勢坐在了地上,有人嘴裡還叼了個‘煙鬥’,在他周圍散出的是白色的煙霧。
小予他們下來吃飯時,飯廳裡不僅壓抑,還充斥著一股難聞的氣味,何況還沒有位置,想了想,還是去上等房間裡吃吧,那兒環境好,空氣好,最主要的是人少。
吃過飯後,蕭容就在屋裡走了走,算是散步了,兩刻鐘後,他重新坐回了桌旁,提筆畫了一襲夏衣,然後沒紙了。
披了件衣裳,蕭容找了‘老把式’來,備好車,出了客棧門,直奔著這小鎮上唯一的書局去了。
書局裡人很少,看穿著,也就是幾個書生在那兒轉悠,他們一會兒看看書,一會兒又去摸摸筆墨紙硯,太貴的,可能是因囊中太過羞澀,捏了捏袖袋,看了好幾次,之後又不捨地放回原位了,一步三望地,身形又挪去了便宜的那邊,便宜的那邊都是些糙紙,上面都能看到桔梗的存在,還有那墨和硯,也是些次品,稍有不慎,那墨就會斷,顏色也不是純正的黑色,而是淺灰色的,硯就更不用說了,太粗淺了,也就是在硯臺中間挖了個盛墨汁兒的凹形出來,真真是——,蕭容看了,都不知要說什麼了。可即便是這樣,那些個衣著上打著補丁的窮書生也爭相著買,其中有那麼兩三個還買不起全套呢,看那荷包裡的銅錢也就是剛夠買紙和墨的。
“還買不買,在這樣下去,紙都被翻爛了,在這樣下去,我們還怎麼做生意,這賣給誰呀?賣給你吧,可你買得起嗎?”書局裡的小夥計發火了,不悅地皺了皺眉梢,一臉的嫌棄樣兒。
哼,一身的窮酸樣,還要來買這些個費錢的東西,看著斤斤計較,一個一個數銅錢的模樣,該是買了這些個,之後幾日不會就連飯都吃不上了吧。嘖嘖,還真是,書讀得又不出色,何必呢?勞神又傷財的,有那幾個閑錢,還不如先換身衣裳,再填填肚子,看那一臉的菜色,是餓了多少天了,切,人窮還來裝骨氣,不自量力呦!還自詡為讀書人,讀書人又如何?日子過的還不如我這麼一個夥計呢,這窮樣兒,全身上下,也就頂了個讀書人的名號而已,可惜,他不能當錢花,也不能當飯吃。
“買——買——買,我自然是要買的。”那書生被這麼一呵斥,倒底是面皮薄,面上頓時紅了起來,連數著銅錢的修長手指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既是要買,那麻煩您快點兒,沒看見後面還有人排著付錢呢嗎?”見他這樣,小夥計更加不屑他了,眼睛都斜著看這位書生了,一副不耐的嘴臉。
“哦,馬上,小哥就請多等一會兒。”
那書生一枚一枚地數著,最後將整個舊了的荷包都翻了出來,隨後,面上染了幾分難色。
“還差兩文,小哥能否通融通融,將這兩文錢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