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颸風隱含的保證後,稍微放下心的鏡流不再提及此事。
畢竟,如果不是自己的要求,哪怕聽葉死在這裡,颸風都不會對她多投一個眼神。
何況,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
因為失血過多,聽葉的身軀不斷抖動著,明明全身都被灼熱的陽光包裹,但這條眼王仍就因為失溫而不斷顫抖。
於是,顧不得細究伴侶的罪狀,焦急的鏡流匆匆落下一句:“颸風,我得去上次的地方找那些人,她的傷需要縫合,我救不了她,你在這裡守著,我怕其他動物會對她下手。”
說完,突然想起了什麼,準備離開的小蛇又補了一句“我很快就回來,不要擔心。”
小蛇不是沒有想過把聽葉直接送到村子裡,省去帶著柳妝回來的時間,或許聽葉能得到更好的救治。
可,聽葉傷得實在太重了,而且這位警惕的傷員壓根不會配合他們的運送。
萬一她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那鏡流會後悔一輩子的。
為了聽葉的蛇身安全考慮,小蛇只能遺憾放棄了這個辦法,甚至善解人意地準備為許久未見的姐弟倆留下閑談的私密空間。
於是,尾音未落,甚至還未得到颸風的應允,鏡流便化身為一條淺灰色的虛影,直直鑽進低矮的灌木中,留下愣在原地的颸風。
已經去了好幾次村子的小蛇,輕車熟路,一路狂奔。
呆呆看著鏡流已然消失的背影,作為被他遺落在原地的伴侶,颸風的心情五味雜陳——
鏡流總是那麼溫柔,可是,為什麼小蛇總要在別的蛇身上花費那麼多的心思?
想到這兒,颸風冷厲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聽葉身上,黑色的圓瞳中凝起了深深的殺意。
自從愛上鏡流後,這條霸道又殘忍的蛇,接受不了任何能分散走小蛇注意力的東西。
何況,自從在北部領地因為獵物之爭鬧翻的他們,早就不似幼年時那般親密了。
所以,去年的聽葉才會放棄兄弟的庇護,一條蛇離開北部追尋著自己的愛情而去。
聽葉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兄弟對自己的殺意,她不是鏡流,受傷前也算稱霸一方的領主,作為一生都在徵戰的眼王,對於同類的敵意,聽葉再熟悉不過了。
只是,如今虛弱至極的她無法做出任何的反擊。
為了掩蓋自己的軟肋,她只好將壓著什麼活物的尾巴圈得更緊了些,將頭搭在身體上,蓋住了某個即將探出的黑棕色頭顱。
這條已經是強弓之弩的蛇嗤笑一聲,對著颸風發起了挑釁。
“你還是跟從前一樣,颸風。”
既然颸風不想和平相處,那麼就算打不過,聽葉也不會讓面前這條蛇太好過。
與颸風極為相似的墨瞳注視著他,停頓了片刻,強行將尾部蠕動的活物鎮壓回去的聽葉繼續說道。
“嗜殺、暴虐、殘忍又冷漠,也就只有剛才那條蛇跟母親,會覺得你穩重又體貼了。”
從雲端潑灑而下的陽光霧濛濛的,不再像之前一般明豔,襯得兩條蛇愈發陰氣森森。
“如果,我把你的真面目告訴那條漂亮的蛇,”
颸風緩緩擺了擺信子,打斷了聽葉不懷好意的挑撥“沒有蛇會信你的話,他在我這邊。”
確認了無數次自己在小蛇心目中的地位後,從鏡流身上汲取到足夠多愛意的颸風,早就不似之前那般惶恐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