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賀聽瀾將那隻栩栩如生的小豬塞給阿竹,鄭重道:“待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出生,你幫我把這個送給他,還要替我祝他平安長大。”
“嗯!”阿竹用力點點頭,“我到了新家也會給你寫信的,見到什麼好玩的都會在信裡告訴你。”
縱有千般萬般不捨,賀聽瀾也只能目送著小夥伴的離開。
阿竹一步三回頭,不停地回頭看賀聽瀾。
那是賀聽瀾第一次嘗到分別的滋味。
九歲的他不知道,以後還會嘗到更多更多次。
阿竹走後,賀聽瀾整天趴在窗戶跟前,盼著阿竹給他寫的信。
一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一個月過去了,一年過去了……
四季輪了兩輪,卻始終都沒有阿竹的信。
“瀾瀾,這裡不能住了,咱們得趕快搬家。”兩年後的一天,娘親這樣告訴他。
可是搬了家,阿竹不知道新家的地址,不就沒法給他寫信了嗎?
不過這句話賀聽瀾沒有說出口。
他隱約也知道,阿竹大概是把他忘了。
否則怎麼會兩年都不寫一封信呢?
於是賀聽瀾乖乖跟著師父和娘親搬離了原來的家,來到了一個新的城池。
生活還是和往常一樣,娘和師父總是很忙,但是好在家裡條件尚可,賀聽瀾從不缺吃穿。
他依舊每天照顧自己吃飯穿衣,自覺地讀書練武,閑暇時鼓搗各種小玩意,蹲在家門口看街上的孩子三五成群有說有笑。
一切都好像沒變,除了他身邊再也沒有阿竹。
於是他養了一隻貍貓,給它取名阿竹。
每次做出了什麼小玩意,賀聽瀾就會興高采烈地拿給貍貓阿竹看。
然而這個阿竹只是一隻貍貓,它不會一臉崇拜地說“哇!你好厲害啊!”
它只會頗為感興趣地湊上前來,嗅嗅味道,然後興致缺缺地走掉。
直到十一歲那年的春天,一天清晨娘親突然急匆匆地開始收拾包袱。
賀聽瀾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湊上前去,拉住娘親的衣袖,小聲問:“娘,這次又要去哪兒啊?可不可以帶上瀾瀾一起?”
娘親蹲了下來,強擠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對賀聽瀾道:“乖,娘有點事情,要出門幾天。瀾瀾在家要聽師父的話哦,娘回來可是要檢查的。”
果然又是這樣的回答。
賀聽瀾已經習慣了,失落地點點頭。
可是這次和以前不一樣,娘親再也沒回來。
和阿竹一樣,娘走了,不要自己了。
連一封信、一句話都沒有再給他傳來。
賀聽瀾開始還不信,總是半夜跑到孃的房間裡,看看她有沒有回來。
以前娘總是深更半夜突然回來的。
可是再也沒有了。
娘走後,賀聽瀾變得特別黏他師父。
有段時間他幾乎一刻都離不開師父,去哪都要黏著,師父一走他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吃也不喝。
好幾次都把自己給餓暈了。
夏侯鋮沒辦法,他也心疼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沒了娘,於是只能盡量多擠出一些時間,多陪陪賀聽瀾。
一次,賀聽瀾在師父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封信,叫師父兩日後獨身一人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