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驚塵忽然很想將黎未寒擁入懷中,於他而言,方才那片刻的相擁都是難得,彷彿是偷來的一般。
也不知下一次如此親暱,是在何時。
兩人相見之時都不曾多言,就好似分開這些時日,心並未走遠。
黎未寒將袖中的鳳羽發釵取出,替時驚塵簪在發間,又好生看了幾眼,才低聲道:“你師兄和師姐都很擔心你,回來了,就去看看他們。”
“好……”
時驚塵又看了黎未寒許久,才轉了身。
還不曾走進床艙,便又聽見黎未寒問道:“方才的東西很重要嗎?”
時驚塵的步子停了停,回過神道:“不要了。”
人都到眼前了,不必再睹物思人。
黎未寒驀的唇角微微抬了抬,問他道:“時仙君怎麼連自己情郎的東西,都不要了。”
時驚塵的耳朵紅了一紅,面上卻依舊冷靜,道了一聲“我隨口胡言的”,便往船艙中去。
黎未寒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雨後初晴的天,只覺得這風平浪靜中,還雲湧著些更為濃烈的事未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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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被壓抑心下的情緒,終歸有一天會以更為熾烈的方式表達出來。
船艙內。
楚然看著全胳膊全腿兒回來的人,一時間眼裡心裡都是說不出的喜色。
“你總算是回來了,這是去哪兒了,怎麼總也找不到你?”楚然問了一句。
時驚塵看著明顯清瘦了不少的兩人,道:“一直躲在嶺南,為了躲督護府的人,才隱了自己的行蹤,給師兄和師姐添麻煩了。”
“這算什麼麻煩呢,倒是師尊,廢了不少的力。那幾日風言風語不少,說的很是難聽,他為你澄清,很是不容易。”
“澄清,澄清什麼?”
靈山道的謠言,到底沒飄到合歡宗來。
楚然見時驚塵還不知道,忙道:“就是你和師尊的事呀。那些人總說你與師尊不清不楚的,話裡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師尊已然為你澄清了,說你們兩個清清白白,從未逾矩。”
楚然說到這句話時,沐雪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必再說。
楚然沒什麼察覺,只接著將黎未寒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告訴了時驚塵。
提起這個楚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就連他也將黎未寒與時驚塵誤會了。
仔細想想,他二人都是堂堂正正的人,莫說不好男風,便是好男風,又怎麼會在師門內下手呢。
時驚塵聽罷楚然的話,神情略略滯了一滯。
黎未寒到底是懂他,卻又不全然懂他。
清清白白,堂堂正正。
這些他上一世執念已深的字眼兒,今世已然沒那麼重要了。
時驚塵看著楚然,心下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黎未寒真的是這麼想的嗎,許是被“清清白白”這幾個字刺痛了,時驚塵沒能說出話來。楚然再與他說顧瀾風之事時,時驚塵便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他滿腦袋都是黎未寒的“清清白白”,有那麼一瞬間,只覺得謠言澄清未必是間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