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護府的編年冊子裡,寫著發動仙魔大戰的原因是忘憂谷得寸進尺,屢次挑釁。不止如此,那冊子裡還從來沒提過浮生門和魔界聖女這一段過往。
這些往事,都被他們抹去,就好似從始至終,錯的都是忘憂谷的人。
黎未寒聽到此處,也大概懂了一些。
那梅君華被鎮壓,必然不甘心,想來是趁著仙魔大戰兩方混亂,破陣逃了出來。
封印人的陣法不能封印活人,大多是封印已死之人的魂魄。那梅君華沒了肉身,若是逃出來,必然不能很快見人,如此才需要更多的靈力以恢複肉身吧。
他身上的靈力橫沖,惹得那梅君華蠢蠢欲動,卻又不敢直接對他下手,所以才從長計議。
“如此,便都說得通了。”黎未寒淡淡道了一句。
百花休聞言,問他道:“黎仙尊是懷疑,那梅君華逃出來了嗎?”
黎未寒點了點頭,輕如燕卻拍了桌子,道了聲“不可能”。
“那是我與秋月白一同佈下的陣法,他不可能沖破,你懷疑的人,絕不可能是他。”輕如燕十分篤定。
黎未寒抬眸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是與不是,一看便知。”
既然布了陣法,去那封印之地一看便知曉了,無需浪費口舌來爭論。
輕如燕聞言,一雙堅定的眼瞳,也多了幾分疑惑。
幾人的動作很快,起了疑心,即刻便往封印那梅君華的望都山去。
望都山在琉璃棧道以西的荒漠,黎未寒剛一落地,便染了一身的風沙。
沙子被風卷著刮過臉頰,如同小刀割在肌膚上一般。
輕如燕望著面前的高山,抬手一揮,山頭便顯出了整個陣法。
“你看,這符陣不是好好的嗎?”他說著,便對那山頭喊了一句,“師弟,我來看你了!”
此話剛落,登時山搖地動,山上的一處洞xue中爆發出野獸一般的嚎叫。
“你還有什麼話說。”輕如燕看著黎未寒,問了一句。
黎未寒定定看著那山頭,驀地一雙墨色的眼瞳漸漸染了金色。
他抬手,發間的梅簪很聽話地落在胸前。
黎未寒撚決,啟唇道了一個“破”字。
那梅花簪得了令,在頃刻間長大,箭矢一般朝著那洞xue飛了過去。
輕如燕靜靜看著,只見那梅枝入洞,整個山頭的陣法褪去一層色彩,在一瞬間現出了裂縫。
“怎麼會……”
怎麼會有裂縫。
隨著蓋在上頭的陣法漸漸消失,真正的陣法在不斷顯現。
不是陣法完好無損,而是那梅君華逃走時留了一道神識在其中作掩護,另在帶有裂縫的陣法上,蓋了一層新的陣法。
如此才叫一直待在忘憂谷贖罪的輕如燕,到如今都深信不疑。
輕如燕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回頭,狂風卷著黃沙,紛飛的發絲下,一雙金色的眼瞳正凝望著自己。
黎未寒的目光中似有悲憫,悲憫之下,更多的是涼薄。
他像是個作壁上觀的人,自始至終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唯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感慨萬千,此刻多說無益,只有抓緊時間處理了這件事,才可以獲得一時片刻,來感慨,來評價。
他並非天生無情,實在時局複雜,來不及表達。
道是無晴卻有晴,他從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