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女子,難道都不喜歡音律嗎?
黎未寒心下正疑惑著,只見那畫舫中走出一位面帶輕紗的女子,那女子身著彩色羅裙,手中握著一隻淡粉色的牡丹絹花。
她在圍欄上走了一圈,看了又看,最後將目光鎖定高高立在橋上的人。
黎未寒見這人既不唱,又不彈,正欲轉身離開,驀地有什麼東西朝他飛來。
他下意識的伸手一抓,定睛一看,手裡的東西正是那方才那姑娘手中的絹花。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橋上。
百花休被擠在人群裡,原本想看看發生了什麼,剛擠出來,便看見橋中央正垂目觀花的黎未寒。
眼下正是過了午後熱勁兒,日光不怎麼耀目的時候,點點碎金撒在黎未寒身上,頭發絲都帶著光。這人又是一身玄色勁裝,站得挺拔,孑然立在橋上,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我的乖乖,拿不得。”
“什麼拿不得?”時驚塵問了一句。
百花休激動地直拍時驚塵的胳膊:“那花兒拿不得。”
時驚塵聞言,看向黎未寒的目光中雖也有不解,但還是抬手撚決,讓黎未寒手中的花朵憑空飛去,垂直落在了水面之上。
黎未寒心下疑惑,但也沒有過多思量,趁著人多,下橋後混入人群中,便帶著幾人離開了。
百花休一路走,一路跟時驚塵說那畫舫之事。
時驚塵聽了許久,才對她道:“你是說,那不是樂伶的花船,而是郡王府小姐的船。”
“正是。”百花休邊走邊道,“我聽之前來青城的師姐們說,這容郡王家有三位小姐,她們選夫婿,便是用畫舫。屆時船隨流水而下,適齡的男子當天都會到來,那小姐看上誰便把手裡的花給他。只是以往只見船來,不見拋花,不知今日是怎麼回事。”
百花休說著看了黎未寒一眼,那走在不遠處的人身姿挺拔,寬肩窄腰,又是一雙長的讓人嘆為觀止的腿,也難怪那郡王府的小姐一眼便看上了。
這人也是,不往人堆兒裡看,去橋上做什麼,那麼顯眼的地方,可不是一眼就看到了麼。
時驚塵聞言,冷冷笑了一笑,道:“你說這江南水鄉裡長大的姑娘,是什麼命格。”
“這……”百花休一時有些不敢回答這個問題,早知道不找那算命的騙子了。
不過不管她是什麼命格,也遭不住黎未寒這麼個人呀,但凡黎未寒開口說句話,那嬌滴滴的小姐不跑也得氣成厥逆。
百花休想到此處,忍不住笑了笑,時驚塵見百花休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蹙了眉,隻身往前去。
他二人的話,黎未寒也聽見了。
也是此刻才明白,為什麼那些人都要站在河道邊,而不站在橋上。按理這花更容易拋到河道兩岸才對,這郡王家的小姐臂力還挺好,一下拋那麼老高。
黎未寒想到此處,喚了走在前頭的時驚塵一聲:“驚塵,回去收拾馬匹,今夜便走。”
這人界的事他們不好摻合,還是早日上路為好。
時驚塵聽黎未寒這麼說,心下一時不像方才那樣發堵。他停下步子,刻意等黎未寒走上前來,同他並肩時,才涼聲問道:“師尊不怕錯過了這金水相生的良緣麼,這可是兒女雙全的好事。”
“本尊哪兒配的上這樣的候門貴女。”黎未寒隨口回應了一句。
這樣身份的女子,指不定又是時驚塵哪個隱藏的紅顏知己,他可沒有那鳩佔鵲巢的心思。
時驚塵聞言,垂了垂眸:“怎麼配不上,我瞧著樣貌人品都配的上。一個是候門貴女,一個是仙門翹楚,不是正相合適嗎。”
這句話多少有點兒陰陽怪氣的意思。
黎未寒抬眸看了時驚塵一眼,見這人臉上帶著些並不真心的笑意,忽然起了點兒逗人的心思。
他湊近幾分,壓低了聲音,用僅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音聲道:“本尊不喜歡候門貴女,喜歡吃窩邊草,明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