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翎是整個天韻山莊性子最好的人,但出門在外,也是不愛開口的。
水靈淵見黎未寒不說話,自顧自坐到了他對面,給自己斟滿了酒,才道:“你還是不愛喝酒,就這麼怕喝酒誤事嗎,眼下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呀。”
他說著把酒推到黎未寒面前,見黎未寒始終不說話,便看著他的眼眸,直白地問道:“折梅,喜歡我好不好,我做你的情劫,到時候你飛升,我甘願死在你的刀下。”
黎未寒這才抬眸看他,水靈淵的眼睛是很可怕的一樣東西,比情蠱都要可怕三分。
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和女人,只要他想,便會得到,黎未寒是頭一個拒絕他的人。
“另外覓良人吧。”
黎未寒很清楚水靈淵為什麼會對他丟擲橄欖枝,這世上有的人弄權,有的人玩兒情。
水靈淵是個很擅長利用自己皮囊的人,他的唇與齒是無形的千機引,受控於他的傀儡,無不心甘情願,前僕後繼地甘願送死。
黎未寒不是不喜歡豔麗的皮囊,只是每每想到親近這皮囊的代價,便會清醒無比。
他深知自己不適合當夫郎的人,所以對上前示好的人,便格外多了一層考量。
遇到的人多了,便對什麼一見傾心的說法,最是不屑。
水靈淵見他的次數,一隻手也數的過來,他不信水靈淵的情是真的。
客棧的大門敞開著,月光灑在地上,給夏夜添了一抹冷色。
水靈淵見他如此決絕,垂下的雙眸中掩映著淡淡的落寞。他在思考,在思考黎未寒如此冷漠決絕,是因為沒有情思,還是因為過於防備。
“仙尊,若是我不要你的東西呢?”水靈淵問他。
“那要什麼。”
“一晌貪歡。”
水靈淵的音聲越發低沉,帶著些若有似無的引誘。
店內的夥計去後廚喂雞,此刻堂上無人,他便起了身往黎未寒身側去。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好呢,許是試過就離不開了呢。”
修長的手落在黎未寒的衣領上,四下的景物變換,樸素的客棧大堂頃刻間變成了堂皇富麗的殿宇。
時驚塵回到客棧時,只見到桌上吃了一半的小菜。
客棧內殘留著黎未寒的靈力,以及濃鬱的麝香氣。
他走過去,見到那椅子上放著一面長柄的鎏金寶鏡。
“這是……”百花休看了時驚塵一眼。
“鏡中境,溫柔鄉,這是媚妖的寶物。”時驚塵說著,抬手在百花休面前虛空繪了一道符。
眼底略過一絲豔紅的光,寶鏡上緩緩浮現出黎未寒的境況來。
卻是穿著赤色衣裳的幾位美人,衣衫半敞,正坐在黎未寒的榻上。
“這……”百花休的眼睛瞪的很大,很快反應過來這人是入了幻境。
“這要如何出來?”百花休問了一句。
時驚塵蹙眉看著鏡中的景象,道:“要他自願出來。”
所謂溫柔鄉,便是用幻象擬成的美好事物,金山銀山,亦或是美女如雲。那鏡中的人會迷惑當局者,讓他相信境內之物,也是真實存在的。如此沉迷下去,一身靈力,血氣,便都被溫柔鄉所蠶食。
如果說那靈山道的控夢術,是用過往的落魄事困鎖人,這溫柔鄉就是用心底的貪念,去構建一個美好的未來。
本質上,也是困鎖。
眼下黎未寒身著朝服,頭帶冠冕,是權。
美人在懷,是色。
權色兩相誘,能在這樣的美夢幻境中出來,該有多難呢。
也不知這鏡中幻化的景象,是黎未寒心中所想,還是那施術人蓄意構建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