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有一點愛，不多十一）
黑毛回來那天晚上，真美趕著給他打電話：“我給你做了小腸灌蛋，剝了滿殼子的蟹肉，你吃不吃，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吃吃吃，送來送來，到小樓來。”黑毛粗糙的嗓音，樂呵呵。
真美於是，準備好飯菜，以及飯菜意外的東西，走前給一個人打去電話，在電話裡說了很長時間。
出發到了半坡的小樓，黑沉沉的夜色裡沒什麼人，她照常敲門，沒多久，聽見人下樓來的動靜。
是小十七，遠遠的，貓著腰叫她：“嫂子來了。”
“哎。”真美答應著，望著他的臉，看他一笑，兩個靦腆的酒窩。
她跨進鐵門，一隻腳她在樓梯上，忽然又轉頭，“小十七，你去買條煙去，去東三街那個煙酒店裡，那家賣的真，別家不行，別家你黑毛哥不抽。”她邊說，邊掏錢給他。
“哦，毛哥不是抽著煙的麼？”小夥子問。
“他沒了，抽光了。剛打電話讓我帶上去，我忘了。快去，少廢話。”真美推他一把。
他點著頭，往外面走去。
等他回來時，這樓裡竄出紅豔豔的火苗，濃煙滾滾，周圍站滿了人，他拎著一條煙，擠不進去。
小十七墊著腳往裡面看，除了趕來的消防車開不見來，堵在巷子口以外，還有幾輛警車。他看到警察，心裡怕，不敢靠近，遠遠站在人群裡。
“裡面抓什麼人？抓賭麼？”他問旁邊光著膀子的大叔。
“不知道啊，抓傳銷吧。”那人搖著蒲扇說。“抓吸毒，吸毒的人。”前排高個兒子看得清，聽得也清，回頭來說。
小十七聽了怕，怕得躲在人群後面，接著悄悄溜走了。
真美在人群另一頭，她放完了火，本來要趕著消失。可實在不放心，怕像仁傑說的，燒不死他們。又半途折回來，躲在巷子口探看。
直到看見警車一輛接一輛趕來，她正驚詫，現在警察還管救火了！她忍不住伸長了脖子去看，被人從面扯住手臂。
她猛地回頭，看見躲在暗影兒裡的仁傑，一把把她拉到身邊。他瞪著眼，叫她別出聲。她還是忍不住，小聲問他：“你報警了？”
他不答，緊緊攥著她手腕。
裡面很快有人被扭著手臂押出來，一邊是消防員在救火，一邊是警察抓人，好不熱鬧。
直到看見光著上身，腆著肚皮的黑毛被拷出來，押上警車。
真美揪著仁傑的衣領，要發作，被仁傑反手扯著拉進另一條小巷子，他把她扭傷摩托車，一溜煙開進山裡去。
“你 t 為什麼要報警，我就要燒死他們，一把火把他們燒光。”“你個天殺的，壞我好事。”“你多管閑事，讓你手賤！讓你手賤！”她不顧一切掐著他後背，又打又罵，扯著嗓子，山風“呼呼”響在耳邊。
他“嘎”一聲，停在半山腰的老樟樹下，把她連拖帶拽拉進樹叢裡。低聲吼她：“你燒不死他們的，不報警，他們早跑了，跑得一個都不剩。回頭知道是你放得火，找你報仇，管把你的店燒光。你想過沒有！只有報警，多報幾次，往上面報，告到省裡去，讓他出不來，保他的人也不敢說話。”
她抓著他汗衫的手，手心裡全是汗，瞪圓了眼睛看他，彷彿一句話也沒聽懂，只管拉扯他衣服，“都是你多管閑事，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她越罵越大聲。
他一把捂住她嘴，“閉上嘴！”
她不聽，也停不下來，還在罵、還在打，把他衣服的布快要扯破了。
他索性手臂用力把她抱進懷裡，用力壓住，她掙紮著要出來，仰著頭。他低頭一口含住她唇舌，讓她發不出聲音來。
他親住她，只一會兒，就習慣性吮她舌尖，吮她唇鋒，翻來覆去的吮吸，嘴邊一圈胡茬，硬硬紮著她。
把她漸漸，紮醒了。
醒了後怕、心慌全來了，背心裡都是冷汗。兩手勒緊了男人不撒手，“怎麼辦？怎麼辦？”真美嘴裡唸叨個沒完。
“放心，我數了，五個人都在，全被警察抓上車了，放心。”仁傑寬慰她。
說得她更怕，怕得渾身發起抖來。五個人、五個人……不是五個人，還有一個。
“別怕別怕，都抓走了。”他重複著。
她終於嚇哭了，抽泣得說不出話，“還有一個，一個被我放走了，還有一個小孩兒，我看他那麼小……我讓他出去買煙，我怕他也被燒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