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小區另一個門,不是正門,離他們住的 9 棟比較近。元欽定的位,竹音此前不知道。下車走回家的路上,仰頭問他:“這是北門麼?定位是後門還是北門?”
元欽開啟滴滴操作給他看,“這個門是西門,西側門,離我們最近。”
“奧……”
他們同時上樓,元欽走在外圈,把裡面的位置讓給竹音,她穿高跟鞋,走得倒不慢。邊走邊問他:“你晚上吃什麼?阿嫲給你留飯了?”
人間煙火,無非問問,吃了沒?!
她天天從自己廚房的窗戶,看到姍姍奶奶在廚房裡進進出出,臆測他們家,只有阿嫲一人負責飯菜。
沒想到他轉頭來顯見的不滿,“什麼話?我自己會做啊。”他想,他哪裡看起來四體不勤了。
竹音瞧著他的臉,覺得是不是人餓了,情緒就多了,浮在明面上,可愛很多。“嗯,厲害,會做飯!”她收回目光來,平淡地稱贊,趕著上樓去。
“你晚上吃什麼?”他覺得他也可以問問,反正是她先開的口。
“我出門前做了一盤生醃蝦,放在冰箱裡,這會兒回去剛好吃。”竹音描述著,頗自豪,看看我這合理利用時間的技能,計劃性、條理性、前瞻性……
“生醃蝦……”他在嘴邊重複著,已經走到三樓,他們兩家住在三層,他停在自家門口,看她跨上最後一級臺階,“配酒?!”他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問。
她聽見了,站定了看他。
竹音廚房做了半開放式,一個人吃飯常常不需要用到餐桌,在吧臺解決,簡潔又便利。這會兒,她把那盤嗆蝦放在吧臺中間,看元欽像姍姍一樣,坐在吧臺對面的椅子上。覺得,隨便吃一口,甭管幾個人,吧臺都很合適,簡潔又便利。
她拿了一小壇黃酒出來,拿洋酒杯裝,剛好合適。同時又從冰箱裡端了一盤涼拌黃瓜出來,碼在生醃蝦旁邊。
“你還做了黃瓜?”他盯著問。
“嗯,都是醃漬,手邊有的,都醃一醃,別浪費。”她答,從前生活總是不得不遷就別人,現在好了,她只剩隨心所欲,可惜年紀越長,欲也越少,只剩這麼點兒醃黃瓜的願望了,隨不出什麼花樣來。
“你倒是,物盡其用。”
她點頭承認,覺得是個誇獎她的詞兒,她收下了。
他低頭先喝了一口,黃酒他很少喝,認真品了品,似乎,後味裡有點酸。
第一次上門,請客人喝黃酒,是有點兒奇怪,她自己也抬手喝下一口,嗯,甜絲絲兒,接著又喝一口,在自己家嘛。
他看著,有點兒訝異,勸她一句:“別喝這麼快。”
“這種是紹興酒,度數低,沒事兒。”竹音說,眼睛裡綴著光,酒場上的豪言壯語。
他聽著老想笑,也跟著灌一大口,聽見她接著在說:“你聽說過“黃湯辣水”吧,黃酒就是黃湯,自古以來就是大口喝的,在紹興小鎮上,人家都拿藍邊大瓷碗盛著,一人一碗。”
“你去過紹興?”
“嗯,去過,紹興、蕭山、臺州、麗水,”她回憶著說,好像還有幾個,就不一一細數了。
“大半個浙江。”他手指扶著酒杯,替她感嘆。
“不只,不只浙江,西南線、西北線也去過不少,那幾年天天在旅行。”
“看世界去麼?”
“沒有,”她呵呵一笑,自己給自己添酒,抬手的意態,風流灑脫,走過萬裡路的樣子,“沒想要看世界,散心去了,到處去散。”
“散好了麼?”他問,他關心效果如何!
“沒。這不,還是離了。”
他猜到結局了,微笑著點頭。確實,哪有散的好的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