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和段哥當初為什麼分手啊?”
問話那人臉上帶著十足的好奇,眼底求證的慾望昭然若揭,估摸著是哪個朋友帶過來混熟臉的親友,說話也沒個把門的。
因為但凡是瞭解段鬱脾性的,誰不知道自高考那年後,凡是有關餘歲的一切便成了不可言說的禁忌。
無人敢在段鬱面前提餘歲,段鬱也似徹底忘了這號人般,從不主動提起。
過去的種種,好像經風一吹就散了,然而在此刻,卻聚成新的風暴,猛烈地襲卷著兩人,直至鮮血淋漓,把舊事憶起。
餘歲眼睫輕顫幾下,並未回應,只是抬手接過對方手裡的酒瓶,將自己的酒杯灌滿,然後仰脖,悶頭喝掉。
這是今天喝的第二杯酒,要比第一杯更辣更灼人,喉嚨似是竄過火,腹部的灼燒感一陣比一陣強烈,微紅著的臉頰上沁出些許細汗,啄濕了兩側的發鬢,眉心深擰一下,一時喘不過氣。
眾人見餘歲把酒喝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念著段鬱在場,也沒人敢真的為難她。
一時周圍吹捧的聲音似是不斷翻滾的浪花,左右拍打著她,令人頭暈目眩。
餘歲抿了下唇,抬手把酒杯放到玻璃桌上,卻聽一道沉悶的聲響。
手沒拿穩,酒杯竟滾到了桌下,濺出的酒漬在地毯上落下一塊不小的深色印記,就連身上也被落下斑斑點點的痕跡。
旁邊有人貼心遞來紙巾,餘歲僵硬地彎了下唇,然後接過。
剛好可以藉著這次機會出去透透氣,於是起身朝站在身側的人點了下頭,徑自出了包廂。
眾人對視一眼,都去看坐在沙發上八風不動的段鬱。
興許是察覺到了氣氛不太對,有人用胳膊肘推了推坐在邊上的女友:“要不你出去看看嫂子?”
女人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從地上爬起來,但有人比她更快。
黑色牛仔褲急擦過磨砂質地的玻璃桌邊緣,似是裹挾著一道淩冽的寒風,一瞬即逝,卻吹得附近的幾人打了個不小的寒顫。
剛剛問話那人也似酒醒了般,意識到什麼,張了張嘴,一陣毛骨悚然。
出了包廂,外面流動的空氣,讓體內凝固的血液得到一瞬釋放,臉上的表情也再繃不住。
肚子裡似是有一把火要將她燒透,眉心深蹙,掌心緊抵著腹部,餘歲強忍著不適,朝廁所的方向走去。
只是還沒走幾步,忽然腳底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地朝地上倒去,預想之中的疼痛並未來襲,只是她還來不及思考,便沉沉暈了過去。
等餘歲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病床上,房間昏暗,只剩未拉嚴的窗簾裡滲過來的一層孱弱月光,輕微動了動手指,才發現手背上還紮著針。
應該是昏睡了很久,其中一個吊瓶裡的藥液已經所剩無幾。
身體像是放冷坨住的面條,粘在床板上,提不起半分力氣,試了幾次無果,餘歲幹脆不再動,抬眸打量起房間。
病房寬敞整潔,只有她睡著的這一張病床,床尾有一□□立的飲水機,側面是一架私人衣櫥,頭頂的空調吹著,有源源不斷地熱氣滾下來。
而床的旁邊有一把椅子,似是被人坐過,坐墊有一角深陷著,還未徹底回彈,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人走前的溫度,很淡卻也灼人。
忽的又想起自己暈倒前的那一幕,當時應該是有人注意到了她,再結合這套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私人病房,一個熟悉的名字豁然躍上心頭。
輕抿了下唇,這時正巧走廊傳來一陣穩健的腳步聲,餘歲下意識閉上眼。
門被輕輕推開,似乎是怕吵到裡面的人,幾乎不出什麼聲音,隨後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到了餘歲身側。
“她什麼時候能醒?”
是段鬱的聲音,餘歲眼睫輕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