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段鬱意氣地背身而去,餘歲抬手捂住臉,淚水卻不受控順著指縫流到腕骨。
她當時該追出去的。
可惜只有等到經年再回看過往的那一瞬,他們才會明白,青春不止是夏日燥熱的蟬鳴聲,更是彼此爭鋒的互相碰撞。
有些機會只留那麼一瞬。
窗外的雨水順著房簷直直落下,在平坦的路途上砸下深淺不一的坑窪。
餘歲隻身沖進雨幕中。
她想見段鬱。
可是對方的電話打不通。
就這樣,餘歲先是打車跑去了書店,但很顯然裡面不見段鬱的身影,或許他已經回了別墅。這樣想著餘歲又跑出書店,要攔路邊的車去別墅找他。
可是老天好像偏偏有意為難,雨勢大到快要淹沒整座城,好像要洗滌一切過往的痕跡。
街道兩側不見行人,僅剩的幾輛路過的計程車也皆顯示著滿客。
終於,有一輛車似是不忍心停靠過來,餘歲面露感激,剛把傘收起來,就聽對面有人喊她。
裴文松剛從醫院包紮回來,頭上綁著一層厚厚的紗布,躲在傘下,因為雨勢太大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直到那抹身影因為他的聲音而頓住,他才肯定對面就是餘歲。
天知道他這次花了多少醫藥費。
而且自那個王梁犯事進監獄後,黃姿燕給的那點零花錢根本不夠他撐門面,剛好手頭緊就又碰到了餘歲。
頭上的傷口還隱隱作痛,裴文松撐著傘大步朝這邊走來。
餘歲抬手用力拍打著車門要上去,待司機瞥到快過來的裴文松的時候以為兩人認識要一起坐車,猶豫了下,因為車上就一個空位,而且最主要的是車裡還有其他乘客在催促。
“師傅還能不能走了?”裡面的乘客瞥了眼站在外面淋雨的餘歲,眉頭一蹙,“我們上車的時候你可沒說還要二次搭客啊?能不能有點職業操守,小心我給你差評。”
司機面露抱歉,看向餘歲:“抱歉啊,我一會兒在群裡給你喊一輛車過來,你先等等。”
司機駕車揚長而去,只剩她隻身一人站在雨幕中等裴文松走過來。
“段鬱呢?你看著沒,段鬱打的!”裴文松嗓門很大,沖刷的雨水聲都蓋不住,抬手指了指腦袋上傷,“趕緊叫他先轉點錢過來。”
“你不說話什麼意思?”
突然手裡的手機震動一瞬,螢幕跟著亮起來,餘歲垂下眼。
是段鬱的來電。
餘歲抿唇,最後掛掉了電話。
顧珍曼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就是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和段鬱也確實不合適。
她那麼努力地學習,就是為了能考一所心儀的大學,脫離周造的噩夢。哪怕不耀眼,但能把以後的日子過好就行了。
可是,就是這麼簡單的願望只要落在她身上,就會變得寸步難行。
有人躺在大平層的床上看電影,而有的人卻要站在雨裡淋雨,不是為了什麼感受世界,而是迫不得已。
或許從一開她就不該奢望太陽。
下一瞬,餘歲抬手亮起手機螢幕遞給裴文松看:
“我們已經分手了。”
在大雨落下的那一秒鐘裡,餘歲一遍遍確認,最後直面內心。
她喜歡段鬱。
所以分開是她對段鬱最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