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鬱扯了下唇,像是看死物一般看著他,眼底毫無一絲悲憫之色。
早在撞見餘歲失魂的那一晚,段鬱便派人去著手調查了那晚發生的事,不過因為那片地兒太老舊安保設施不完善,查起來倒是費了些功夫,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比如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家酒吧的老闆,而餘歲的叔母黃姿燕正巧在他的手下做事,兩人關系密切,有人曾幾次撞見黃姿燕把這男人帶回家。
段鬱閉了下眼。
他都不敢想如果今晚他沒來,餘歲會遭受怎樣的欺辱,是否還會像上次一樣用拙劣的演技欺騙他,還是根本就不會和他說。
畢竟剛剛她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躲開他。
再睜眸時眼角一片猩紅,段鬱垂下眼,一寸寸欣賞著男人臉上逐漸絕望的痛苦之色。
這時身後傳來一串警笛鳴響,一個警察飛快跳下車跑到段鬱身前,將人奮力拽開。
警察依法出示相關證件:“剛剛接到報警,說這裡有人打架。”
躺在地上的男人捂著差點斷裂的脖頸大口呼氣的同時還不忘和一旁的警察抱怨:
“快!警察同志,就是他!他剛剛要掐死我!快把他抓起來!”
男人的臉頰青青紫紫,腫得似山般擠兌在一起,讓人一時瞧不清整容,只能透過沙啞的聲線依稀辨別著身份,警察蹙了下眉,又打量了男人一眼,才試探叫了個名字。
“王梁?”
原本咋呼的男人一瞬安靜下來,眼神甚至帶著躲閃。
警察沉聲,強強摁住他的肩膀:“又是你。”
上次這王梁就因為鬥毆和調戲良家婦女蹲了回局,這才幾日沒見就又鬧事。
突然想起什麼,警察看向站在一旁冷著張臉的段鬱說:“哎?剛剛那個報警的姑娘呢?”
段鬱一隻手抄進褲兜裡,冷冷道:
“車裡。”
警察笑笑:“擱這兒英雄救美呢?你小子下手沒輕沒重的。”
要是他們再晚來一秒,這就不是事故了,是故事了。
“一會兒你們幾個和我們一起回趟警局。”警察補充,“剛剛那個報警的姑娘也一起來。”
說完,警察記下了段鬱的聯系方式,便押著王樑上了警車,先一步回了警局。
周邊安靜下來,只剩晚風摩挲過落葉的沙沙聲,像是冬天柴火燃燒的脆響,一瞬點亮無盡的黑夜。
視野清明起來,車外的冷風一瞬撲進來,卷攜著少年身上獨有的味道,讓人安心。
餘歲卻變得異常乖巧,只是一雙眼紅彤彤的,不知道偷偷流了多少淚。
段鬱一瞬喉結發緊。
“哭什麼,這不是沒事?”
餘歲就坐在眼前,沉默地看著他。
只是那雙眼太過於平靜,平靜到幾乎只要輕輕碰一下就能輕易擊碎外表堅硬的軀殼。
打架其實對於段鬱來說可以算是家常便飯,以前段斯一言不合就把他關小黑屋,然後拿皮帶抽他。
而且受了這麼多年,早就抗疼了。
只是眼下,心口沒由來的一抽抽地發疼,像是被千萬根針刺穿。
疼得段鬱快要無法呼吸。
抬手想摸摸餘歲的腦袋,卻又顧及著掌心的血,只好蜷縮著垂在體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