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曳落,銀發飄散。
箭羽紛飛,一支,又一支。
身軀震顫,一下,又一下。
離清緣卻被身前的厭拂滿護得密不透風,紋絲不動。
“厭拂滿!”離清緣的尾音都在止不住打顫。
“師父在。”
厭拂滿居然還在笑,血珠卻濺在她睫毛上,沉甸甸壓出眼淚。
“別哭。”他緩緩抬起染血的手指,將那滴未落的淚珠接在指尖說,“...太醜了。”
離清緣的聲線卻更是哽咽:“你會死的,厭拂滿!”
“死麼?”厭拂滿注視著她,語氣難得有那樣的溫柔,“或許百年前海族覆滅時,我就該死了。”
箭羽依舊連綿不絕,入肉,穿透。
悶響不斷。
溫熱的血順流到她手背上,一滴,兩滴,越來越多。
襲來的黑霧箭羽數量愈多愈密,入體的悶響接連不斷,離清緣睜大眼睛,看見淹入他後心的黑霧撕裂著皮肉。
“厭拂滿——”離清緣拽住他的袖子,急聲道,“你先別死,你先別死行不行?一定還有辦法!”
“捨不得我啊?”厭拂滿的手指還扣在她發間,卻是已然快要力竭,他輕聲說,“...別怕,你會贏的。”
這一霎,忽而所有潰散的黑霧凝聚,但這一次,不再是箭羽,而是化作一柄霧黑巨劍當頭斬下!
誰也不知道厭拂滿的速度怎麼能那麼快。
這一霎,他迅速撞開了離清緣,自己張開雙臂迎向巨劍。
劍刃入體的悶響中,離清緣看見他胸口透出黑色劍尖。
“感謝...始祖...成全。”厭拂滿咳著血笑,話語都時斷時續。
他的身體開始發光,從心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啊!”初代魅神突然驚恐地尖叫:“無暇海骨?!你要做什麼,你竟敢——”
“師父!”離清緣猛撲上去接住墜落的厭拂滿的身軀,這一次,他輕飄飄倒在了她的懷中。
“啪嗒”,離清緣的淚終於從眼眶中落下。
一滴,兩滴,越來越多。
滾燙的淚珠混砸在溫熱的鮮血裡,淋淋漓漓,滿手不盡。
滿面也不盡。
淚水沾濕睫毛,淋透眼瞳,垂墜鼻尖上,滾進鬢發裡,落進衣襟裡,順著脖頸蜿蜒到任何一處裡。
最後——
“啪嗒”,“啪嗒”,又“啪嗒”。
淚水一顆又一顆濺在那張面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