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慈的喃喃聲響起:“不可能,不可能,師靈澈,師靈澈呢!生脈鎮壓著八神火種,只要他還活著......”
思及至此,他忽而目眥欲裂:“師靈澈死了?你殺了他?”
此時天界穹頂應聲炸開一道裂縫,長明燈集體熄滅。
但此刻的離清緣已率先沖向簷如歲。
“阿歲,那一年在巫樅山,你還記得嗎?”
離清緣突然徒手抓住簷如歲刺來的竹笛,笛身湧出的蠱蟲瞬間咬穿她面板,鮮血順著竹笛身滴落。
那一年在巫樅山,她救下被毒蛛圍獵的簷如歲。
“我們交換過誓言的,你不是說過要永遠保護我嗎,阿歲?”她輕聲說。
簷如歲僵直在原地,沒動。
“那天你趴在我背上,讓我先走,但我沒走。”她染血的手指撫上他臉頰,將人往自己方向拽。
兩人眉心相叩的剎那,巫神虛影在識海中搖響骨鈴。
那些鑽入離清緣傷口的蠱蟲突然瘋狂扭動,帶著她的血倒爬回簷如歲的指尖。
它們聽見了遠古主人的召喚。
簷如歲體內所有蠱蟲發出尖嘯,與之而來的是離清緣很溫柔的聲音——
“但這一次,我必須要走。”
尖嘯聲摻雜著骨鈴聲響徹識海,簷如歲渾身發顫,竹笛“啪”地掉落在地。
鮮血,眼淚,齊下不止。
“殺了我。”神色一瞬清明,簷如歲突然抓住離清緣持劍的手,將溯游劍尖對準自己心口,“我體內的蠱蟲連著天道的命脈!”
他帶著她的手往心口送。
“阿歲!”離清緣想要抽劍,卻被簷如歲死死按住手腕。
“快捅啊!”他哼笑了一聲,“你不是總惦記著你那破師父說的人當如劍,利落幹脆,最討厭優柔寡斷嗎?”
“這一次,也換我利落幹脆一回。”他輕聲說。
劍尖沒入心口,蠱蟲爆開。
最後一刻,簷如歲突然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他的碧綠雙瞳裡星火漸熄,嘴角卻揚起少年時那般輕快的笑。
他的聲音也很輕,輕得比當年巫樅山上,趴在她背上時說的那句“謝謝”還要輕。
他用盡最後力氣,猛地推開她,留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
“...離清緣,這一次,別回頭。”
他的聲音消散在風裡,身體化作無數光點。
而他體內爆開的蠱蟲,在離清緣周身亮起的八色神火中,也盡數灰飛煙滅。
離清緣的眼淚還未來得及落下,面板處已傳來冰涼的觸感,妖蛟的長尾正卷纏上她的腰肢。
蛟尾緩緩收緊,冰涼鱗片擦過她後頸肌膚。
檀秋祝俯身貼近她耳畔,聲音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表妹哭得真好看,真不知為兄死時...”
八骨紅傘突然撐開,遮住漫天飄散的光點,他抬手輕輕碰了碰離清緣的濕潤的眼角,嘆息一聲。
“誰又來替你擦眼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