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清緣揉著刺痛的頸側,剛退到西窗邊,袖中的忍冬藤就突然暴長。
藤蔓觸到她指尖抹下的血跡,竟開出朵顫顫巍巍的煙粉色小花。
正是師靈澈常穿的衣裳顏色。
“當啷——”
窗邊銅鏡突然裂開蛛網紋。
離清緣瞥見鏡中倒影的異常:本該映出身後殿內景象的銅鏡裡,竟顯現出百花之海的粉月。
既然會選擇向師靈澈求助,便已是預設她知曉對方的仙君身份,那便就是間接承認了她是重生回來的,仍存有前世記憶。
只是不知師靈澈的記憶恢複沒有。
但既已重回百花之海做回花神,那對方十有八九是已恢複記憶了的。
“仙君來得倒快。”離清緣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忍冬藤上。
藤蔓瞬間焦枯成灰,灰燼裡卻鑽出株垂絲海棠,“啵”一聲後,花苞綻開,露出裡面蜷縮的煙粉色衣裳小人。
“我倒沒想到你會願找我求救...”小人笑一聲,清潤男聲自喉端溢位,“但重活一遭,求救方式怎還是這般拙劣。”
離清緣沒接對方的重活話頭,只是把那花苞託在手掌心間,道:“但仙君還不是來了?”
“仙君就算要報前世之仇,也該把我帶回百花之海處置。”離清緣道,“而不是讓我在妖宮吃好喝好,過這窮盡奢華的娘娘生活,對不對?”
離清緣:“把我帶回去,你才能有機會折磨我。”
“罷了。”寄居著師靈澈一縷神魂的煙粉小人失笑搖頭,“我救你便是。”
未等離清緣再答話,內殿的紅鮫紗簾便又突然被掀動,通體漆黑如墨玉的三足異種鳥忽從殿外直飛而入。
它躍至軟榻邊的千瓣花盞燈上,陰森森盯著正倚在窗邊翻閱話本子的離清緣瞧。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她飛速把話本擱至窗臺上,蓋住那朵煙粉花苞,轉身看向這三足異種鳥。
“主人讓我來陪你。”三足異種鳥從鼻孔裡冷哼出一聲,顯然是不情又不願的作派。
陪她?
監視她還差不多。
“陪我?”離清緣咀嚼著這兩個字。
“你不想我在這對不對?”那三足異種鳥見她陷入思索神情,當即便想轉了身飛出內殿。
離清緣猜對方是要去向檀秋祝複命。
那還了得?對付這三足異種鳥可比對付檀秋祝本人容易多了。
“當然不是。”離清緣忽而就笑起來,悠悠答道,“你陪我——”
她笑容擴大,加深,蕩開:“很好啊。”
“我很喜歡。”
正想往殿外飛去的三足異種鳥在空中僵硬地頓了兩三秒,終於又更不情不願地回身,但在看見離清緣臉上笑容時,它莫名脊背一涼。
“來吧。”離清緣把那煙粉花苞往自己袖中一掃,招呼那三足異種鳥,“先來陪我下個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