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離清緣的冰涼腳踝,深黑廣袖漫卷而上,將那雙玉足裹進滾著墨黑狐毛的暖裘裡,“現在倒是生疏得很了。”
“那時年紀小,沒分寸。”
離清緣打了個哈哈,想敷衍過去,她把目光轉到矮幾上擱著的紅木食盒,剛想轉移話題,便被檀秋祝一聲很輕的笑打斷。
他一雙黧黑桃花眼正盯著她瞧,仍在笑,只是那笑卻不太達眼底:“阿緣對那破劍修,也這麼有分寸麼?”
...怎麼又繞到厭拂滿身上了。
難搞。
“表哥怎麼這麼介意我那師父?”頓一瞬後,離清緣嘆了口氣,開始胡編亂造,“我們只是師徒關系而已,沒私情沒曖昧的呀。”
“哦?”檀秋祝沉沉又笑一聲,指尖繞上離清緣一縷發絲把玩,輕聲問,“是麼?”
“當然是,絕對是。”離清緣趕忙點頭,複而迅速伸手一指矮幾上的紅木食盒,問,“表哥這是給我帶了什麼吃的?”
食盒掀開,玉箸上的餚肉通體澄澈如琥珀,桂皮與花椒焙烤過的焦香混著陳年花雕的酒氣就這麼漫上來。
是水晶餚肉。
檀秋祝拿起玉箸,挑起塊餚肉遞到離清緣唇邊:“嘗嘗,是不是當年長安西市你最喜歡的胡姬的手藝?”
當年?又是前世的當年。
檀秋祝又在試探她。
腦海裡的怨氣值光屏上檀秋祝的數值正急劇波動,彰顯出對方此刻平靜面容下實則不太平靜的心境,離清緣就著他的手咬下半塊,舌尖故意掃過檀秋祝的指尖。
“當年...”被她舌尖掃過指尖的檀秋祝神情微愣,一時片刻倒再沒催促她答話,離清緣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該怎麼用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把這出試探糊弄過去。
“當年什麼?”檀秋祝放下玉箸,虎口輕柔擱至離清緣的下頜處,半掐未掐。
“主上,西境結界受到了強烈攻擊!”
殿外忽然傳來妖將的急報。
檀秋祝擱至離清緣下頜處的手驟然收緊,她吃痛低呼一聲,趁機一偏頭掙脫對方手上扼制。
“表哥快些去吧,不用管我。”離清緣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好。”檀秋祝忽而伸手一攬,將離清緣一把攬進自己懷中。
離清緣撞進檀秋祝胸膛的剎那,某種沉鬱的冷香撲面而來。她指尖剛觸到對方腰封上的碧桃花紋,後頸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
“嘶——表哥!”
濕潤的唇齒銜著脖頸薄肉重重碾磨,檀秋祝的犬齒刺破肌膚,在離清緣側頸咬出血印。
他寬大的手掌死死扣住她後腦,將試圖逃離的獵物更緊地壓向自己喉結,進一步加深這個擁抱。
“卿卿。”
檀秋祝舌尖舔砥過那道新鮮的血印,低低的喘息灼燒著她耳廓,他叫她一聲,而後又笑了,“記得——”
“別跑。”
深黑色衣袍卷著腥風消失在殿外,離清緣袖裡的那截忍冬藤正貼著她腕間脈絡,滾燙得烙人。
而掀開紗簾走出內殿,檀秋祝的指尖悄然輕撫過宮殿中佇立的通黑廊柱,隨著他的撫摸,本平靜無波的廊柱上忽就睜開了一雙又一雙眼瞳。
這是用他的蛟骨打製而成的廊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