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狐九來看過二人一次,恰好那日厭拂滿有事外出,於是尋找妖都的有效線索沒給離清緣帶來,反倒帶來的是簷如歲的訊息。
“他消失了。”
那會離清緣正剛從石桌上的瓷碟裡掬了一捧話梅瓜子,正嗑得起勁,聽到這個“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只啊了聲,問:“什麼,誰啊?”
“還能有誰?”狐九手伸過來,從離清緣手裡搶走她一半的瓜子,自己也有一搭沒一搭嗑了起來。
她輕飄飄哼了聲後,說,“離清緣,咱倆共同認識的人,除了現在在你身邊那位,你想想還能有誰?”
這下離清緣倒是反應過來了。
但她還是微愣了好半晌,上下牙一開一合,“咔嚓”,無知無覺咬碎一粒瓜子。
“告訴我這個做什麼?”冷靜下來的離清緣拍了拍手,把手心的碎屑掃了出去,不鹹不淡問。
“沒什麼啊。”狐九也拍一拍手,臉上表情頗為無所謂,“這不看厭拂滿那神經病不在,就給你說一說嘛。”
狐九眨一眨眼:“畢竟你們怎麼也還算是差點成親了的準夫妻,我告知你一下怎麼了?”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貨。
“沒怎麼。”
離清緣瞥了眼狐九,後自己的手忽“唰”一下伸了過去,一把搶回了對方手裡那把瓜子,“只是想告訴你,桌上還有瓜子,別搶我手裡的!”
而後狐九沒待多久便離開了,離清緣把瓷碟裡剩下的話梅瓜子全嗑完後,厭拂滿便也回來了。
他微微俯身,纖長的銀色發絲落雪般飄逸而過她的臉頰處,淡然如水的目光也便順著掃落在她臉頰上:“心情不好?”
明明是問句的口吻,卻叫厭拂滿詮釋出了肯定句的姿態。
瓷碟裡的瓜子其實剩得不多,但離清緣這天明明抓了一把又一把,卻怎麼嗑也嗑不完,於是厭拂滿回來這會已是明月高懸時,夜漸深。
“走吧。”厭拂滿扯住離清緣的手臂,把她整個人從石凳上“拎”了起來,而後自己便轉了個身抬步往前。
“去哪?”剛被“拎”起來的離清緣還有些迷惘,她本能抬手一抓厭拂滿的手腕,不由分說緊攥住那腕骨來扯住對方往前的腳步。
被她這麼一攥,厭拂滿站定回身,二人安靜對視半晌。
相對的兩雙眼眸有一樣的瞳孔。
烏黑,沉靜,不言不語。
離清緣歪了歪頭,便見厭拂滿瞳孔裡映照出的自己也歪一歪頭。
瞧她如此動作,厭拂滿倒是笑了,雪色長睫翕動之下,一雙寡冷的丹鳳眼裡眸光流轉,竟帶出點海妖似的靡麗魅惑,尾音也咬著微微上勾——
“離清緣。”
他叫她。
“什麼事?”離清緣問。
厭拂滿修長的大手抬起,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嗓音是少見的柔和,語調也含著笑:“喝酒嗎?”
喝酒?
“什麼酒?”
或許是厭拂滿流轉的眸光太盈盈著攝人心魄,或許是那少見的柔和嗓音太撩撥心神,離清緣只覺自己莫名像受了什麼蠱惑,瞬時便往前了幾步,微仰起頭望向對方。
“紅梨酒。”厭拂滿輕挑了挑眉梢。
紅梨酒,顧名思義便能猜到是用滄浪榭中的紅梨樹上的梨花釀成的。
不過厭拂滿本人其實本來沒有這個習的慣,是上一世離清緣同他回負雪宗後,她閑來無事摘了些紅梨花釀酒,發現滋味竟奇異的好,這個傳統便就漸漸在二人之間保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