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裝傻嗎?
這麼直接了當問人,確實不是她一貫的風格。不過等簷如歲這邊的怨氣值正式清完再找下家,是來不及的,她現在就要提前規劃好。
昨日她認真考慮過一番,還是決定在師靈澈和厭拂滿之間先選厭拂滿這條線走。
她要拿回溯游劍,去仙門。
“我......本確是不打算問的,但,”離清緣輕輕蹙了下眉,面上神情竟浮現出幾分恍然來,“我這幾日都在夢見同一個人。”
“那人白衣,銀發,一雙丹鳳眼下綴了枚很小的紅痣,姿容謫仙般驚為天人——”
她頓了頓,才繼續用一種很飄忽的口吻往下說,“我在夢裡似乎和那人是師徒,我們朝夕相處了十年,最後還成了道侶。”
話至此處,她雙手掩了掩面,飄忽的口吻轉為愧疚與傷情,“我卻...我卻...鬼迷心竅殺了他。”
“他腰間也繫著這樣一枚水碧鈴鐺,於是——”
掩面的手被離清緣拿開,她做戲水平足夠高超,這會眼底已隱隱約約泛了水光,眼尾也帶紅,“我便想讓你替我問上一問給你鈴鐺的那人,他究竟是不是他?”
離清緣演技太好,神情懇切,話語真切,期期艾艾望人的眼神裡還帶三分哀愁。
倒是把狐九也唬住了。
不過狐九這麼多年妖生也不是白活的,顯然也還保持著理智,便又開了口笑問她:“你怎麼篤定這鈴鐺不單純就是我給你的?”
果然沒那麼好糊弄。
但離清緣早有對策。
她手似無意識般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回不止口吻飄忽,眼神也飄忽了,像陷入了回憶之中。
“極樂城毀滅前,我同阿歲進入了一個幻境,遇見了一個腰間同樣繫著水碧色鈴鐺的人。”
離清緣:“幻境裡的人都叫他厭清,他憑這鈴鐺認出了我,說這是師門信物,而我是他的小師妹。”
“我從那人言行舉止中推斷,他應當是北境中人——”
她長撥出一口氣,轉入最後解釋,“我雖是凡人,但也不傻,狐族都生於青丘,哪會自己制北境師門的信物?”
“而且——”離清緣平靜落下最後一記重錘,“你那時說有人讓你幫我從極樂城中出去,證明你一定認識和我有關聯的人。”
狐九又盯著她看了會,似是想從她臉上捕捉到些不對勁。
離清緣便也很淡定回望她。
終於,狐九“撲哧”笑了聲出來,道:“好吧。”
她抬手一撩散在肩頭的淡金色長發,腕間銀鈴鐺鐺響,話語間已不需離清緣自己再提問:“確實是那個人讓我把這鈴鐺放你身上的。”
離清緣微露出一副驚喜的表情,而後換了期盼又惶然的語氣:“所以我在幻境裡碰見那叫厭清的人...會是他麼?”
最好不是。
“這嘛...我倒是真不知道。”狐九絞了自己一縷金色發絲繞在指尖玩,道,“他那人一貫隨心所欲得很,不好說。”
...算了,是不是的,不重要。
只要她以後見到厭拂滿了不提,那就可以不是。
“不過你說你夢裡曾殺過他,”狐九眯著眼,再用問詢的口氣和她確定了一下,“你確定要我替你傳這話?”
“確定。”離清緣輕輕點了點頭,說,“若那是真的,我——”
“我想補償他。”
“若不是真的,我——”她微仰頭時聲氣幽幽,“我也能求個心安。”
空氣陷入一陣很微妙的寂靜後,狐九的又一聲笑終於響起,她哎了聲,說:“行吧,我會替你傳的,現在——”
她朝離清緣勾一勾手,眸光盈盈微動:“既然我都答應幫你傳話了,你便陪我去看場好戲,不過分吧?”
好戲?
什麼好戲?
像是看出離清緣心中的困惑,狐九一揚眉,語氣興奮:“今天是白雪閣那老不死閣主娶第十二房小妾的日子,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