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綠妖想佔據你的身體。”繡著滄海紋路的腰帶被厭拂滿靈巧的手指快速解開,雪白的道袍外衣披落在了離清緣身上,他冷聲說,“你離我近點,小心它再碰到你。”
“我低估這只綠妖了。”劍斬有形物易,捕無形物卻難,厭拂滿的聲音難得透露出點無奈,“它比我想象中的難殺。”
“嗬嗬”的笑聲應景地響起來。
“比起這具身體,我更喜歡這位姑娘的。”那被打散的幽綠煙霧又瞬時凝聚成形,即使看不清它的神情,也能感知到它貪婪的目光。
“如此美的一副面容,我可以用上近百年也不會膩!”
它舔了舔嘴唇,身子一搖,那凝聚成形的煙霧軀體竟是直接分作了三縷,每一縷都直沖厭拂滿身後的離清緣而去!
較離清緣的身形來說,厭拂滿的外衣顯得格外寬大。落下來時能感受到鋪天蓋地的對方的氣息,整個人都被裹在了裡面。
像置身一片清冽滄浪間,卻不覺冰冷。
相反,有種妥帖的心安。
藉著這寬大外衣的遮擋,那綠妖沒能看清離清緣的手已悄然摸上她自己腰間的儲物靈囊。自綠妖靠近伊始,她就感知到了裡面有一樣物品在躁動。
那溫度灼人得發燙。
於是久不見天日的藤鐲便驀然出現在離清緣手中,她迅速把藤鐲套到手腕上,“咻”一聲響動後,千萬條細長的藤蔓絲線從藤鐲上延伸而出,靈活又柔韌地向四方飛去,如蟒蛇般死死纏繞住那三縷綠煙。
那三縷綠煙被束縛住了。
被迫又凝聚成為一團。
綠妖感受到絲線的束縛,禁不住低吼了一聲。但它這聲低吼持續的時間實在太短,因為下一刻,那藤蔓絲線便逐漸收緊,收緊,再收緊。‘
藤蔓絲線隱隱約約泛出金光,無盡的威壓落下。
那綠妖不再惱怒地扭動身軀,試圖掙脫束縛。
它呆呆看著纏繞著自己的藤蔓絲線,瞳孔裡透出驚恐。
絲線收到最緊。
金光如雨般落下,綠妖發出一聲悽厲的嚎叫,幽綠煙霧散盡,地上落下一截潮濕樹枝。
表面覆蓋著厚厚的青苔,像被雨水浸泡過多日。
濃鬱的腐爛氣息。
這是綠妖的本體。
只是樹枝的最上方,竟還綴著一片水藍色的花瓣。
離清緣蹲下身來,忽伸手扯下了那片花瓣。
*
靡藍花。
二人站在醫館一樓的大堂裡未挪動,厭拂滿的視線投過來,看向離清緣手裡捏著的那片水藍色花瓣,淡聲開口:“這是靡藍花。”
正藉著月光低頭觀察花瓣的離清緣聽見他的聲音,抬起頭來,問:“這花有什麼特別的嗎?”
“聽說過海女嗎?”厭拂滿也伸手撥了撥她手裡那片水藍色花瓣。
海女?
她有印象,但這個印象來源於霽歸語。她初到海淵村,在海廟的神龕裡躲避時,急匆匆跑進來的霽歸語當時嘴裡就在嘀咕——
“被選中做這個什麼破海女就是麻煩,還要每天來負責給這什麼滄海少君上貢。”
“不太瞭解,但,”離清緣斟酌了一下用詞,道,“我聽到過我那位新交的朋友說,她被選為海女了。”
“所以海女是做什麼的?”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