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輪到離清緣一時半會把要說的話卡在嗓子眼裡了。
她片刻後才重重一點頭,攏緊簷如歲探進她指縫裡的五指,笑眯眯說:“是的,就是這樣,要說出真實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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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詭譎的極樂城,燈會其實也沒什麼稀奇的。
熱熱鬧鬧的方式都一樣。
雜耍鬥詩,猜謎放燈,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間觀千燈夜宴,湖心畫舫幾盞細長紙燈籠倒映粼粼水面。
離清緣沒去狐九家中邀請對方,但狐九本身就是個愛熱鬧的,三人還是在燈會上遇見了。
狐九人如其名,長相極為豔麗,氣質是帶點侵略性的妖嬈,此刻著了身金紅色纏花長裙,愈發顯得魅惑如狐。
瞧見二人交扣的手,她用摺扇掩著唇笑了聲,揶揄簷如歲道:“終於有點進展了。”
簷如歲涼嗖嗖看了她眼。
狐九倒也不怕他,仍舊在笑,說:“那些見色忘友的家夥全去尋情郎了。”
她湊過來,按住離清緣的肩膀,又道:“所以你姑娘借我會,我沒人陪。”
簷如歲頗為不善的一記眼刀掃過去:“她陪你了,那我呢?”
“你?你不待會還要去修補結界?”狐九見簷如歲冷著的臉色,哎了聲,說,“今天再不修就得出事了,你放心吧,你姑娘交給我,待會一定安安全全給你送回城主府裡去。”
修補結界?
好像今天問詢藍衣掌櫃時,對方說過,極樂城同外界隔了一個上古結界,所以才很難被找尋到。
但具體結界在哪,又是怎麼運作的,離清緣問不出來,因為對方自己也不清楚。
“狐九。”簷如歲低低叫了對方聲,似警告的語氣,“別什麼都說。”
“知道了,知道了。”狐九敷衍似地回他,“快去吧快去吧,你姑娘交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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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想離開?”
這是簷如歲走後,二人走在燈火長街上,狐九對離清緣說的第一句話。
“離開?”離清緣微愣一下,“現在就回城主府嗎?”
“不用對我裝傻。”狐九一撩落在肩頭的淡金色長發,手腕間的銀鈴清脆作響,道,“我是活的。”
…她當然知道狐九是活的。
對方眼珠子何止沒有灰僵僵的質感,而是已經不是灰的,是淡金色的。
但她怎麼知道這是不是簷如歲試探她的把戲?
離清緣一時半會沒敢說話。
“放心吧。”狐九像看出她心中所想,咯咯笑起來,道,“我是受人之託,才來問你的。”
“受人之託?”離清緣問,“方便告訴我是誰嗎?”
“抱歉。”狐九唇角噙著微笑,“我只能告訴你,對方於我有恩,所以我願幫這一忙,但其餘都不能說。”
沉默,沉默,長長的好一會沉默後,離清緣終於道:“我想離開。”
她說:“但不是現在。”
“這個幫忙有時限嗎?”她歪了歪頭,道,“能不能等我睡了簷如歲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