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棠啜著淚搖了搖頭,悶聲道:“我應該相信你嗎?每次把我當傻瓜一樣,逗弄我開心嗎?”
師卿卿顫著唇,低著聲道:“不會了,若我又食言,那可能我......”
步少棠胸口起伏吸了吸氣,“嗤”笑了一聲,道:“食言了又能怎麼樣?我能怪你什麼呢,我怪你有用嗎?我怪你,你就會留下來嗎?”
忽然,他又道:“我......是我這個當師兄的沒用,沒保護好你,我對不起你。”
師卿卿微微一怔,許久,聲音喑啞地回答道:“你是我師兄,是做界主的人,界主不用道歉。”
步少棠抬起眸子,眼球布滿血絲,雙目俱是淚花,看著師卿卿道:“那你就不要死,也不要跟季司離走。”
師卿卿嗤笑一聲,用手背輕輕地給他擦掉了眼淚,輕嘆道:“我也不想死啊,可是......人總會有生離死別,你有你的天地,我也有我的歸宿,我......”
話未說完,師卿卿忽覺心口一陣疼痛,整個人體內五髒六腑似在崩裂,頓時鮮血狂湧欲要沖破口齒。
步少棠見她眉頭緊皺,面色極其蒼白,立即搓了一把臉,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神色慌張地道:“怎麼回事?”
師卿卿低垂著的頭,一掌撐著地面一手按住心口,強忍著妖心撕裂的劇痛,緩緩搖了搖頭,喘息艱難地道:“沒、沒事,一點小傷。”
季司離遠遠站著,見她耷拉著肩頭覺察出異狀,幾步上前蹲下身握著她的手把脈。師卿卿就跪伏在地,低垂著頭沒抬頭,他們看不到師卿卿的臉,師卿卿也看不到他們的臉。
突然,心髒撕裂痛的師卿卿眉頭一皺,胡亂抓著步少棠的手愈發用力。緩了半晌,她口齒含著什麼東西,啞聲道:“師兄,有時候我真的好想能夠回到除魔大會前,聽師孃的話老實待在水月仙境,待在師父、師娘、阿姐的身邊,哪怕只是短暫的停留,我也不願離開......”
話未說完,地面滴答滴答聲響起,一滴又一滴的血珠從師卿卿嘴裡流了出來。她伸手摸了一把,摸得滿嘴都是發黑的血,嘴裡的血根本止不住,一陣一陣往外流淌,伴隨著眼前忽明忽暗,腦中一陣頭暈目眩,再也撐不住撲倒在地。
季司離面色驟然,喚著道:“師香夷!”
步少棠心下一驚,不可置信地道:“師卿卿!”
正在這時,虞期從跑馬場外的圍欄,急急忙忙地跑到師卿卿身邊,抓著她的手腕把脈,目光堅定地道:“步界主,她快沒時間了。”
步少棠懷疑自己聽錯了,推了一把虞期,叫道:“什麼叫做快沒時間了?!”
虞期目光堅定,側眸看了一眼,嘴裡還在流淌著鮮血的師卿卿,道:“師姐姐就要死了。”
聽得這話,步少棠渾身頓如一盆涼水澆下,厲聲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她壯的跟頭牛一樣,怎麼可能會死?把話說清楚!”
虞期神色肅穆,沉重得像是在宣佈死訊,對於此時師卿卿而言,確實是離死不遠了。
猶豫片刻,虞期深吸一口氣,紅著眼眶看師卿卿,啞聲道:“......她的心已經爛了。”
剎那間,季司離神色驟變,垂眸看著地上躺著的師卿卿,步少棠搖了搖頭,腦中交錯混亂,面上俱是異色。
季司離愕然,顫聲道:“何時開始的?”
虞期道:“兩個月前。”
季司離啞著嗓子,道:“還有多久?”
虞期喉結上下滾動一輪,開口道:“不過十日。”
季司離登時明白,剛才師卿卿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整個人被這驚天訊息打得魂不附體,神魂精魄丟得七零八落,眉目間流露出心驚惶恐之色,忽地一股鑽心的疼痛刺入肉裡。
這時,遠處一名仙霞宗弟子跑上前施禮,道:“界主,淩長老和冷教主,已召集門下弟子前往烈火壇,門下的弟子也已清點完畢,大家正等你施令出發前往烈火壇。”
虞期看著步少棠,道:“步界主,師姐姐身上的傷我有辦法壓制,你、你還是盡快趕去烈火壇阻止,不然晚去一刻,烈火壇上,不知又該平添多少無辜性命。”
步少棠點了點頭,狠狠地搓了一把臉,深吸了幾口氣,伸手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師卿卿曾在沐墟宮遺落的佩劍,細細摩挲許久才遞給虞期。隨後,步少棠前去正堂,與淩雁秋及冷松遊率著清點好的弟子,先一步前往烈火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