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被奪去了聲音,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踉蹌著向前撲去,膝蓋重重磕在地板上,發出悶響。
雙臂顫抖著環住廖雪萊癱軟的身軀,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門。
思緒回籠,他恍若穿越生死罅隙,劫後餘生的驚惶仍在心底翻湧。
沉默良久,陳聿為艱難開口:“我也是你計劃的一環嗎?”
“是啊。”廖雪萊毫無心理負擔地應下。
“你就那麼放心把命交給我,”他語氣帶著嘲弄,又像是無可奈何,“如果我晚到了呢?”
廖雪萊兩手一攤,無所謂地說:“那遊戲就真的結束了。”
“你想過她嗎?”
廖雪萊臉上褪去僅存的血色,沉默著沒有回話。
“我跟你無話可說了,你跟她交代去吧。”陳聿為轉身出了病房,去叫護士給她拔針。
轉頭就撞上了陳望道,他面不改色地問道:“廖叔呢?出這種事他想必也不好受,您不陪著勸幾句。”
陳望道夾著煙的手頓了頓,而後又撥出一口煙霧,“這次的事,有多少手筆是你的?”
他自嘲地笑了笑,“說來您可能不信,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敢說你沒有藉著這件事威脅我們的心思。”陳望道厲聲道。
陳聿為一抬眼,先入眼的是他鬢角處的白發,突然讓他想起了老舊的牆體,只需輕輕一推,簌簌抖落一地牆灰。
“沒有,”他搖搖頭,“我寧願這件事沒發生過。”
陳望道沒再說話,靠在廊柱上,後背硌著剝落的漆皮,沉默地抽著煙,吐出的煙霧幾乎要把他湮沒。
陳聿為給了他一支煙的時間,終於等到他再次開口:“雪萊還好嗎?”
“好點了。”
陳望道感慨道:“她脾氣也是倔,下定決心的事情十頭驢都拉不回來,也不知隨了誰。算了,廖信也是個犟種。”
陳聿為安靜地聽他講話,不反駁也不應和。
護士給她拔了針,廖雪萊看向門外,終於看到了那個讓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下意識把受傷的手腕藏到被子下面,就聽到林薇略帶諷刺的聲音,“剛才不是挺得意的,現在又藏什麼?”
“薇薇,你別生氣。”廖雪萊坐起身子,想下床去找她。
林薇三兩步上前,按住她的手臂,幫她掖了下被子,扶著她往下躺。廖雪萊不敢反抗她,只好順著她的力度躺下。
廖雪萊小心觀察她的神色,但她表情始終淡淡的,看不出喜樂。
詭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動著,可誰都不願意打破。分手後,廖雪萊一次都沒有見過林薇,曾經那麼親暱的兩個人,一旦走散,彙入洶湧的人潮,再見一面竟這麼難。
林薇嘆了口氣,彎腰伏在她身上,柔聲問她:“疼嗎?”
“不疼。”廖雪萊頭搖得像撥浪鼓。
“可我疼。”
林薇的語氣算得上平靜,可卻像一把綿而銳利的刀,綿綿不斷地刮她的骨,鑿她的心,要她為自己做的錯事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