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會遇到很多人,有些人短暫地從你的世界路過,而有些成為摯友,再者成為泛泛之交。”
他一手揣兜,在陽臺來回踱步,不時望向遠方,只覺得有個巨大的黑洞,要將自己吸進去,自己還無力抵抗。
他揉了揉刺痛的太陽xue,準備轉移話題時,等到了她的回複。
“陳老師,對不起,我太自私了。我想要的太多了,想要面面俱到,但其實什麼都做不好。沒法照顧好清逸的感受,也沒法和你維持所謂的“朋友”關系,我太糟糕了。”
“真的很抱歉,我好像總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陳聿為抓住重點,“能和我說說怎麼又跟方清逸有關了?”
他還是一樣敏銳,問得她張口結舌。
“沒……沒什麼關系。我……就是舉個例子。”
陳聿為嘆了口氣,“你有什麼顧慮都可以和我說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我不知道怎麼講,我自己也很混亂。”
“那就從頭講起,我有的是時間。”他語氣很溫柔,哄小孩的語氣。
“可是這跟清逸有關,我不想說她的事。”
“如果她的事情會影響到我們,那就不只是她的事情了。”
她還想再說些什麼。
陳聿為接下來的話一字一句傳進她耳朵裡,“楚瑜,我也會難受的。”
她心髒倏地絞痛,彷彿被針紮了一樣。
她盡量保持平靜,從頭到尾交代了事情的經歷,穿插著自己的想法。
越想交代清楚,話說得就越多,像開了閘的洪水,沖垮了緊閉的嘴唇,一發不可收拾。
到最後,她聲音幾乎無法自持,像是有一道無法逾越的坎橫在喉嚨裡,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模糊了視線。
“就是這些了。”她說。
他說:“嗯。我知道了。”語氣還算平靜。
還是沒忍住說,“你可以早點告訴我的。”這聽著有點像責備。
沒等她回答,他自問自答,“只是你覺得你都可以處理好的,對嗎?那我又算什麼呢?”
“有時候真希望你不那麼要強,把問題都留給我處理就好了。”聽著她發顫的聲音,陳聿為罕見的有些無措。
他本意並非如此,但還是把場面搞得很難看,讓彼此都覺得難堪。
小姑娘在他色厲內荏的質問下坦白過錯,可他要的從不是這些。
把事情搞得一團糟的,到底是她,還是自己。
他想,自己是不是不該問,然後揣著糊塗,繼續當著心照不宣的好朋友,一次次試探邊界,以為有希望了,又被一棒子打回原點。
那天面試,他就意識到她在躲著他,小姑娘忽冷忽熱,讓他如熱鍋上的螞蟻,備受煎熬。
而在難受之餘,他不禁有些惱火,法官下判決前,再惡貫滔天的罪犯,尚且有為自己辯駁的機會,他為何無聲無息就被判了死刑。
陳聿為從未如此有挫敗感,像是一拳打到棉花,無力感襲遍全身。
風聲簌簌,在寂靜的夜裡聽得格外清晰,她愈發覺得陳聿為的問題淩厲,像一把冰冷的利刃迎面而來,直擊她的面門。
她點頭承認,隨即意識到陳聿為看不見她,“嗯”了一聲。
她確實覺得她能處理好,只是處理方式讓大家都不滿意。
沉默良久,她打破沉默,鼓起勇氣往下說:“我……”
陳聿為再次打斷她,不想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好了,不逼你了,說點別的吧。”
“你今晚為什麼不開心,總不能是因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