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禮袋往何意手上一塞,“收下吧,我羅西橋的名譽總不至於一文不值。”
羅西橋用上了些尖銳詞彙的自嘲口吻令何意也不願意再觸動她的敏感神經,沒有再立刻塞回去。
“就當看在曾經同校同鄉的份上,聽我說一會話吧……”對方忽然又開口,她甚至用上了保證的口吻,“今天之後,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任何你和遲歸在的地方。”何意注視著對方此時與從前幾乎判若兩人的模樣,聽這冷而決然的口吻,她只搖了搖頭。
“不用這樣保證,我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任何意願去限制你的自由。”
簡單來說,就是她並不關心對方會出現哪裡,也並不會將此當做危機。
羅西橋怔住一秒,又慘然笑了,“哈,這就是你和我的區別嗎?——”
“你想去哪裡喝咖啡,我可以陪你半個小時。”
何意看了眼手錶,重新客氣道。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願意,或許就像對方說的,看在僅剩無幾的校友情上?
十幾分鐘後,她們坐在了距離校門口最近的一家咖啡館的角落裡,桌上的咖啡一邊一杯,何意麵前的那一杯正悠悠飄散著溫暖香氣,羅西橋卻點了杯加滿冰塊的美式,聲音也被冰凍過,她像被設定了什麼自白程式一樣,開門見山發問。
“你高中時候申請過來加入舞蹈社對吧?”
何意點頭,不意外她會瞭解,畢竟她曾經也是舞蹈社的社長。
“那個申請,”她抱臂坐著,語調幾乎沒有情緒,沒有得意,也沒有厭惡,“是我故意拒絕的。”
“原本是沒有明文規定不收零基礎的同學這樣的規定的,是我暗示強調了這個原因,拒絕掉了你。”
何意平靜的臉上總算浮起了絲波瀾,凝眉盯了她幾秒。
“原來是這樣。”
何意的反應令羅西橋幾近大失所望,她握著桌角,簡直迫切地傾身過去追著披露自我,不住反問。
“就這樣?不準備罵我嗎?不討厭不恨我嗎?”
“是我跟所有人暗示我和遲歸之間一直在曖昧,是我從高中開始就一次又一次地阻攔你靠近他,沒有我的話,說不定你們就會提前在一起——”
“就算這樣,你還不準備恨我嗎?到底為什麼?”
說到最後她簡直都有些崩潰地喊出了聲。
——不恨我嗎?不像我恨你一樣恨我嗎?為什麼同樣的愛我得不到,我施加的恨也不能同等地還於我呢?
何意靜靜凝望著像只在閉著眼睛哀嚎著掙紮拔自己翅膀上的羽毛的鳥兒的她,心裡這剎那間浮起了一個顯而易見,自己卻不確定是否應該說出口再去刺激對方的話——
因為我現在,充分地,非常幸福。
也許曾有過一些誤會,他們向彼此靠近的路途上曾有過曲折,但終究他們還是那樣圓滿地在一起了,至少此時此刻,她足夠幸福。
幸福到無暇去在意曾讓自己如鯁在喉的那些事物。
她只願活在當下。
何意沒有開口說出這個答案,羅西橋癲狂的神情漸漸平息下來,急促的呼吸也逐漸平靜,似乎,她也讀懂了。
“所以,就算你看到被偷拍的是我,也會立刻上來幫我……”
“因為,你根本不會在意了……”
你的幸福是你最大的支柱,能夠支撐你毫無顧忌地伸張你心中的正義,哪怕對面或許是自己曾經厭惡過的人。
何意再度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測,“我沖過去的時候其實一開始沒有認出你……”
羅西橋一愣。
何意正色,“但就算我一開始就認出了你,我也依然會沖上去。”
“如果你發自內心地認為我們曾經是情敵,我就要對你的危險困境視而不見的話,那你就是看低了我,以為我只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
“那我才會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