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海帶紫菜類也是與之相反地毫無興趣——她對食物與自己相反,極其愛憎分明,不愛吃的就視而不見絕不入口。
食堂供應的免費西紅柿雞蛋湯的位置排得很長,看來何意的西紅柿蛋花教的教友還挺多。
遲歸第一次對排隊也甘之若飴。
而何意已經嚴謹地舀了大半勺比例一比一比一的鹵肉粒與香菇還有米飯送進口中,肉粒肥而不膩,香菇也吸滿了湯汁,再加上白米飯的中和調香,這一口她吃得很滿足。
只是美好的時刻總會有些不和諧的雜音。
“聽說,你和叉院的那個遲什麼的在一起了?”
她的右上方,傳來了一陣有些熟悉得令她本能地肢體想要遠離的聲音,對方甚至似乎察覺不到她的排斥,反倒在遲歸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屈著手指在她的餐盤前輕佻地扣了扣。
“上次的告白,主要還是我那天酒喝得太多,才會有點失控。”
周天諭哼笑了聲,又習慣性壓低了聲音,保持他的氣泡音腔調,他也似乎對自己的這句可以看作是“道歉”的話很是滿意,透露著一股屈尊降貴的架勢。
“我都這樣給你面子了,你也最好不要不識好歹”——這是何意從這句話裡讀到的全部資訊。
她抬起頭來,目光冰冷如箭射向對面的人,並不準備給出任何言語上的回應。
周天諭仍舊穿得高調矚目,渾身有一半的地方都在反光,像只精心裝扮的大閘蟹,伸著鉗子繼續在他手邊的餐盤上點了點。
“這就是你的選擇?”
“跟他在一起,在食堂吃這種二十塊都不到的套餐?”
他吐出的每個字與每個音調都在盡全力鄙夷,臉上左邊寫著“嘲”,右邊寫著“諷”。
“說完了嗎?”
何意的胸口又燃起熊熊烈焰,她壓住這股怒氣,依舊冷臉以對。
對面的不速之客對她的怒意毫不在意,嗤笑了聲,抬起胳膊指向了不遠處正在湯桶面前舀湯的遲歸。
“還是跟他在一起,一塊去領這種食堂的免費湯?”
椅子發出了咔吱的摩擦地板的刺耳聲音,幾乎與此同時,何意猛地站了起來,怒火徹底噴發。
“那你又在這裡幹什麼?不喝免費湯是來收費演講嗎?”
周天諭從鼻子裡又哼出了聲冷笑,一隻手插著兜,慢悠悠起身。
“我只是勸你別太天真,做對選擇,比你拼死拼活念十幾年書來到清大更重要,人的命,從沒出生開始就定好了三六九等。”
“他窮酸鬼能躍龍門嗎?不能,最多鹹魚小小翻了個身。”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自我以下全是螻蟻的嚴重封建餘孽邏輯?
何意怒極反笑,“大清滅亡這麼久了難道沒人通知你嗎?”
周天諭最後上下掃了她幾眼,似乎不屑於再和她對話,伸腳踢了下桌角就揚長而去。
何意的手緊握在餐盤邊,很想不管不顧地端起來砸到他的後腦勺上,攥拳忍了會,還是放棄。
算了,萬一他就地身亡或者重傷住院,自己要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為這樣一個人,可太不值得了。
兩碗燦紅鮮黃的西紅柿雞蛋湯穩穩被放到了桌上,伴隨著熟悉的身影,遲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面色冷沉,盯著剛剛大搖大擺離開的人就要追上去,手腕卻被緊緊牽住。
“別管他了。”
何意急切道。
她自然不會忘記遲歸和那個神經病在球場上劍拔弩張的樣子,要是今天再對上,萬一真的落個一傷一殘怎麼辦?
遲歸繃緊的身體緩緩鬆弛了下來,反手牽住了她的手,低聲道,“我們先吃飯吧。”
餐桌上的氛圍一時不由有些低迷,何意對著這新到的西紅柿蛋花湯也一時有些難以下嚥,唉,這種到處發狂發瘋的封建餘孽能不能找個地方關進去少出來禍害大眾啊……
她不確定遲歸有沒有聽到他剛剛那番瘋言瘋語,但是推己及人,這樣的話哪怕再離譜也很難不受影響不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