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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夷回到宮中,卻見正殿內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陸津義,他坐在桌邊,桌上的茶水一口沒動,早就涼透,明顯已等候多時了。
謝明夷將穆釺珩給他的東西放進木匣裡,便叫了一聲:“王爺。”
陸津義神情恍惚,聽見他的聲音,才緩過神來,忙站起身,道:“明夷,你回來了。”
“我貿然到訪,怕是打攪你休息了。”
“是晚輩招待不周才對。”
一陣簡單的寒暄後,氣氛略顯尷尬。
謝明夷也陷入沉默。
之前陸津義為他做的種種謀劃,他終歸是什麼都沒用到。
陸津義倒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獻寶似的把桌上的碟子往前推了推。
“聽陛下說,你對吃食不感興趣,唯有這四方糕還肯用些,我也沒什麼廚藝,自己琢磨著做了幾塊,你嘗嘗,好不好?”
懷王盛情難卻,謝明夷卻之不恭,只好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到嘴邊,輕咬了一口。
他隨即皺了皺眉,這一口下去,便咬到幹硬的糯米,明顯是沒熟,味道也怪怪的,總之沒有絲毫的香甜。
他強撐著把一整塊四方糕都吃完,笑得很是勉為其難:“王爺親自下廚,自然很好吃。”
“真的嗎?”陸津義彷彿受到了某種鼓舞,拿起一塊四方糕,自己也吃了一口。
下一瞬,他險些嘔出來。
“明夷,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陸津義一邊往嘴裡灌茶水去味,一邊說。
謝明夷笑了笑,只當接受了他的誇贊。
陸津義眼裡的光卻一點一點暗了下去,他的面上浮現出一絲痛苦和悲慼。
“宓兒的廚藝很好,糕點做得比禦膳房的還好,可惜我當初沒能跟她學上一手。”
聽他提起母親,謝明夷的心不由得一緊。
“那日我和父親交談,王爺是否就在門外?”
陸津義一愣,接著默然一笑,直接承認了。
“是,我此舉實屬太小人。”
他看向謝明夷,忽而釋然道:“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不光長得像你娘,也像極了你父親和你姐姐呢?”
陸津義話裡有話,謝明夷很快回過味來。
“孩子自然是夫妻二人的結合,王爺之前應該是沒有留意過這些。”
他雲淡風輕地說。
陸津義卻直接講話挑明瞭:“明夷,我是懷疑過你是我的孩子,甚至有段時間鬼迷心竅,對此深信不疑。”
謝明夷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並未有多驚訝,他的模樣看起來是隻把這當作一樁笑談,語氣輕松道:“坊間流言四起,王爺一時被裹挾在其中,不能分辨,也是難免。”
陸津義不置可否,取出腰間的玉簫,手指輕撫上面紅色的墜子,目光沉鬱。
“我以為宓兒送我玉簫,與我互贈詩篇,在遊春會上與我同行於杏花林裡,都是因為她心悅於我。”
陸津義輕輕地嘆了口氣,眼底浮現出隱隱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