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從手中滑出,跌落在地。
劉淵心的脖頸被刺入了一把小刀,在確認完卻割斷大動脈後,北彌扯出了小刀。
幾滴鮮紅的血飛濺在了北彌潔白的面頰上,劉淵心倒了下去。
擴散的血泊浸濕了華美的衣袍,劉淵心掙紮著,喘著氣,雙眸望著北彌,嘴一張一合,吐著血,喉嚨被割斷了,他無法發出聲音。
但是,看著動作形態,北彌明白他在說。
你騙我……
劉淵心知道躲在柴房的那夜,北彌偷偷溜回來過,他們依偎在一起取暖,那是劉淵心唯一一次沒有拒絕這樣親密的碰觸。
從此以後,他一邊病態依戀,一邊摧毀摯愛。
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年幼無知的北彌,笑著承諾“我來保護你啊”,被馴化的少年北彌,癲狂發誓“我會永遠忠於您”。
到此刻,成年的北彌用一把小刀,結束了籠罩自己多年的噩夢。
血流怠盡,劉淵心躺在地上,雙眸失去光芒,沒了呼吸。
黃金美玉裝飾的大殿內,文武百官鴉雀無聲。
北彌掏出一塊印章,大喊:“大王受命於我,誅殺篡位之君,現劉淵心已死,你們是要歸順正統,還是要作為逆臣被殺!”
過了一會兒,一位大臣跪下了,就像連鎖反應一樣,又一位大臣跪下了,越來越多,越來越廣……
亭長虛脫的跌坐在地上,喘著粗氣,驚魂未定,看著渾身濺滿鮮血的北彌,心中只有“佩服”二字。
“開城門!迎天子!”侍衛跑出去大喊。
皇城緊閉的大門緩緩開啟,新天子劉赤駕馬進入,路兩邊跪著臣服於他的子民。
……
數日後,在北彌的進諫下,劉赤開啟了一場盛大的審判,無數貪官汙吏被推上高臺,當著眾人的面斬首。
其中,趙丞相的審判最轟動,作為劉淵心的外戚成員,他殺害政敵,霸佔良田,壟斷大量市場,賺的盆滿缽滿,其管理下的百姓卻餓死街頭。
亭長親眼去看了趙丞相的死亡。
挺無聊的,沒有痛哭流涕的懺悔,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趙丞相就沉默的跪在哪裡,在百姓的歡呼中掉了腦袋。
而幾月前,張律也跪在同樣的位置。
收拾好行禮,亭長找北彌告別。僕從帶他進入房間時,北彌正在桌前寫著什麼。
亭長抱怨道:“哇,北大人,跟著你太累了,作戰計劃只告訴我一半,當時我真的都要被嚇死了。我不想幹了,我要回鄉。”
北彌的手一頓,放下毛筆:“你說你怕死,計劃全告訴你,你可能就不配合了,而且當時我有兩手準備,如果我刺殺失敗,你旁邊的衛絕身上還藏了把刀,他會繼續刺殺。他也失敗了,你才會被殺。我這不挺照顧你的嗎?”
比起,哦,你小子又把我算計的這麼透!亭長對衛絕要刺殺劉淵心的事更為震撼。
“啊?衛絕為什麼會同意幫你刺殺劉淵心?”
北彌:“代國被滅了,下一個肯定就是燕國啊,你覺得劉淵心會放過燕王劉穹嗎?”
亭長瞭然的點點頭,衛絕這個人平時脾氣挺好的,但是如果有人要傷害劉穹,什麼瘋狂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真可怕啊,別人渴望什麼,北彌這人都一清二楚,還能加以操控。
北彌打量著亭長的表情,忽然道:“你當上郡尉,花了不少功夫,就是為了見我,現在見到了,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這你都知道?”亭長很吃驚,接著笑了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啦,是張律叫我來找你的,他原本是個很小的官,專門查案子的,其中有個案子牽扯到了趙丞相,那混蛋就殺了他的夫人作為警告。他為了複仇,進入皇城,坐到了九卿廷尉。”
“這些年,他收集了很多趙家做的惡事,案卷全部放在一個小木匣子裡,他被斬首後,他的老僕人把匣子送給了先皇劉冽。”
北彌想起來什麼,驚呼:“是他導致先皇劉冽想要換繼承人!”
“哈哈哈!沒錯!”亭長繼續道,“先皇發現趙氏外戚盤根錯節,完全失控,劉淵心將來繼位了,利益勾連,沒辦法把他們全部除掉,畢竟趙家一半的財富要獻給劉淵心用啊!百姓要過苦日子嘍!那隻能換一個繼承人了。”
“本來呢,張律的計劃是,讓我作為內應,多和夫人們徹夜聊天,打探皇城內部的訊息傳遞給你,然後由你離間趙丞相和劉淵心,把趙丞相給幹掉。”
“結果,一場打仗下來,新天子來啦!趙丞相被斬首,那我留在這裡也沒意義了。”
北彌聽後,感慨萬千:“沒想到曾經的敵人為我鋪了一條路,很可惜沒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