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條資訊緊接著跳出來:「贗品陪贗品,正合適。」
盛軼將項鏈扔進洗筆筒。
鈷藍色顏料漫過寶石表面時,她想起裴姿總愛在事後把玩她無名指的習慣,彷彿那裡該套著什麼東西。
此刻手背的傷口開始發燙,像被看不見的戒指烙下火漆印。
淩晨三點,諾丁山別墅中,裴姿站在全身鏡前,將冰晶胸針按進鎖骨下方。
細微的刺痛中,她看著血珠滲出面板,沿著胸骨滑進黑色真絲睡裙。
這位置與盛軼手背的傷口分毫不差。
威士忌杯底壓著偷拍的畫室照片,盛軼的背影與十四歲生日會的影像重疊。
裴姿終於明白那種不適感從何而來——她弄丟了唯一不需要臺本的對手戲演員。
手機螢幕亮起,特別關注推送了盛軼的新微博。
照片裡許願戴著那條薄荷綠圍巾,正在裝飾聖誕樹。
配文是:「家人是末日來臨前也要握緊的手。」
裴姿將威士忌潑向鏡面。
液體順著鏡中人的輪廓流淌,像給虛幻的倒影穿上血衣。
她開啟保險箱,取出那幅燒毀後又修複的速寫畫。
更衣室鏡面上的手印已經模糊,但珍珠鏈條勒進面板的力度仍清晰可辨。
“你會回來的。”她對著畫中人舉杯,“所有贗品都需要真跡認證。”
窗外飄起細雪,邁巴赫引擎在車庫發出低吼。
裴姿裹著盛軼那件染血的羊絨圍巾出門時,管家欲言又止:“許家那位來電……”
“說我死了。”她踩下油門,“被聖誕老人的雪橇撞死的。”
輪胎碾過積雪的聲響像某種嗚咽。
裴姿開啟車載電臺,聖誕頌歌正好唱到那句“a is ca, a is bright”,她突然笑出眼淚。
後視鏡裡,別墅安保系統正在報警——畫室窗戶被她砸碎的動靜,驚醒了整個街區的安眠。
次日清晨,切爾西畫室裡,許願蹲在畫室門口撿玻璃碎片:“看來裴姿姐昨晚發了好大的火……”盛軼用繃帶纏住滲血的手掌。
被砸毀的窗戶灌進寒風,未完成的肖像在風中簌簌作響。
她忽然注意到畫架背面貼著的便簽,裴姿的字跡被咖啡漬暈染:
「你教過我,真正的痛感要用群青調。」
滿地狼藉中,那管被踩爆的群青顏料正緩緩流淌,像條通往過去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