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所有準備好的藉口在虞景之灼熱的目光下化為灰燼。
“是因為這個嗎?”虞景之突然抓住許願的手,按在自己胸前。隔著薄薄的睡衣,許願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你害怕這個,對嗎?”
許願想抽回手,卻被虞景之牢牢握住。她的掌心貼著虞景之的心口,那裡的跳動越來越快,與自己的心跳逐漸同步。
“我不是…”許願小聲說,淚水模糊了視線,“我怕的是…別人會怎麼看,你父母會怎麼想,將來……”
“看著我。”虞景之輕聲命令,“你真的在乎那些嗎?還是隻是找藉口逃避自己的心?”
這個問題像利劍般刺穿許願的防禦。
是的,她一直在逃避,用社會規範當擋箭牌,掩飾自己不敢直面感情的懦弱。
“我不知道…”許願崩潰地哭出聲,“我只知道這樣不對…不應該……”
虞景之突然用力一拉,將許願拉入懷中。許願僵住了,臉貼在虞景之的頸窩處,聞到她身上熟悉的檸檬香氣混合著藥味。
“感覺到了嗎?”虞景之在她耳邊低語,聲音因為發燒而沙啞,“我的心跳,它每次見到你都會這樣。這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應該?”
“你每次看到我也總是臉紅。”
許願在虞景之懷中顫抖,淚水浸濕了她的睡衣。她應該推開這個擁抱,應該再次逃跑,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反而更緊地貼向虞景之。
“我不允許你喜歡別人。”虞景之突然說,手臂收緊,“就算是發小也不行。”
這句充滿佔有慾的話讓許願心跳加速。她抬起頭,正對上虞景之近在咫尺的臉——因發燒而泛紅的臉頰,幹裂的嘴唇,卻依然明亮的眼睛。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空氣變得稀薄。
“小景,該吃…”虞母推門而入,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許願慌忙從虞景之懷中掙脫,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虞母的表情從驚訝變為若有所思,最後化為一個溫和的微笑。
“藥放在這裡,記得吃。”她將藥和水放在床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輕輕帶上門離開了。
房間重新陷入寂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許願低著頭,不敢看虞景之。
“留下來。”虞景之輕聲說,手指悄悄勾住許願的,“等我好了,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
這個簡單的請求包含了太多承諾。許願知道,如果她現在點頭,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她抬起頭,看著虞景之期待的眼神,那個“不”字在舌尖轉了一圈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終變成了微不可察的:
“好。”
虞景之笑了,那笑容比窗外的陽光還要明亮。她松開手,指向書桌:“幫我拿一下筆記本好嗎?我想給你看些東西。”
許願起身去拿筆記本,卻在轉身時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鉛筆盒。裡面的東西撒了一地——幾支筆,橡皮,還有…許願蹲下身,撿起那些小紙片,呼吸停滯了。
那是她寫給虞景之的所有紙條。
圖書館約見的,提醒她帶傘的,甚至是最初幫她修改演講稿時的建議。每一張都被虞景之小心儲存,邊緣已經因為反複翻看而微微卷曲。
“你…你都留著?”許願的聲音顫抖。
“當然。這是我的寶貝。”虞景之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就像你留著我的每一條簡訊一樣。”
許願猛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猜的。”虞景之狡黠地笑了,“看來我猜對了。”
許願跪坐在地上,淚水再次湧出。
原來她們一直在用各自的方式珍藏著關於對方的記憶,即使表面上疏遠,心卻從未真正分開過。
這一刻,許願感到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悄然松動——那道築起的高牆,那些自我否定的聲音,那些恐懼與猶豫…在虞景之坦率的感情面前,它們似乎不再那麼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