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潛光低頭吃飯不願回答。
“光姐,你還當不當我是好朋友啊?我們還是親家,我……”
“以前是有夫之婦。”
“有夫之婦?”錢百億像被定住了,眨眼思考片刻,隨即低頭撇嘴笑了,“還真是讓我猜準了,你也是彎的。以前是有夫之婦?&09;,那就是說現在不是了?那你還顧慮什麼,追唄。”
“我不說了嘛,都過去那麼多年了。”
“過去多少年有什麼關系啊,只要感覺還在。我們談個戀愛,啊,還非得規定年齡啊,規定時間啊?”錢百億伸長脖子,擰著眉毛,“你還想錯過啊?”
“你還想錯過啊?”金潛光聽著這句話沒有回答,情緒翻滾。
她不想錯過。
四盤菜靠近顧玉瓷的方位幾乎沒有動筷子。張編輯看自己的作者神思不屬望著珠簾外,不明所以,也不敢多問。客人不起身,邀約方只有陪著。張編輯提杯喝茶,喝茶打嗝,起身去洗手間,回來提杯喝茶,喝茶打嗝,再起身去洗手間。
她的作者盯著門簾,端著茶杯細品,彷彿吃的那幾口菜需要半個小時或者一個小時來消化。
“顧老師,我們再叫壺茶吧。”張編輯不好意思讓客戶喝涼透到沒有味道的茶。她還有一層意思是婉言提醒該離開了。
“好。”作者似乎瘋了。
被噎了一下的張編輯只得又叫了一壺茉莉花茶。
茉莉花茶剛送來,顧玉瓷看到金潛光從卡座裡出來了。
“這個茉莉花茶,至少得七窨以上才會有茉莉花的味道。顧老師......顧老師?”張編輯斟完茶一抬頭,她的作者不見了。
只有晃動的珠簾提醒她,作者跑了。
錢百億挽著金潛光的胳膊走到扶梯旁,說:“嗯,再上去坐會,聊聊天。”
“你今天那麼忙,我上去幹什麼。”
“討厭死,約你出來一次那麼難。走啦,不準回去。”錢百億抱住金潛光的胳膊往扶梯上拽。
金潛光撤著身體愣是被拽上扶梯,整理好拉扯開的領口,伸手彈了下錢百億的腦門,笑嗔:“你這真是小霸道哈。”
身後的顧玉瓷眼睛圓睜,鼻子噴火,彈人家腦門?!真親熱,怪不得自己怎麼暗示都不接話,原來是有人了!
“我真是自作多情!”罵了自己一句,顧玉瓷轉身就往另一邊走去,“哼,我多想了,那麼多年,不定談了幾個呢,晚輩哪清楚這些事。”
“還以為多深情呢,臭女人!”一邊走一邊罵,“還彈人家腦門,老不正經,真是夠了。”
顧玉瓷裙角飛揚,烈日下也不打傘了,頂著大太陽走到路邊,伸手攔計程車,一把拉開後車門坐進去,車門被摔得“砰”地一聲響。
“哎,我說,”司機師傅要責怪,一回頭,住了口,“咳,那個,您坐好。”期期艾艾。
乘客咋了?哭成這樣。
顧玉瓷長嘆一口氣躺到椅背上,胸口不斷起伏,渾身都不舒服,感覺到臉上癢,抬手一摸,全是淚。
“哼,”她冷笑一聲,“我搞什麼,吃醋?切,小女孩才吃醋,我都半截身子入土了,吃醋?哼。”小聲罵不停。
整個路途,司機師傅大氣都不敢出,眼神在後視鏡裡來回掃視著她的乘客,一會哭一會罵,自言自語,咬牙切齒。
下了車,腿都邁進小區了,顧玉瓷還在罵自己:“顧玉瓷,你正常點好不好?!你都五十了,不是十五,獨立女性都獨立三十年了!”
“女兒都快三十了。”
“你看她那張臉,捯飭得油光水滑的,還噴雪松香,指定談過好幾個。”
“大學時候一群學姐學妹的都說不清,指望她專情?呸,就是個風騷女人。”
罵完自己罵金潛光,罵完金潛光罵自己,罵完開始哭,哭完又開始罵。
顧玉瓷覺得自己太矯揉造作了,三十年,帶著兩個女兒,什麼都走過來了。這看到舊情人和人家挽個手,彈了人家一下腦門就氣病了,太不可思議。
越生自己的氣越起不來,越起不來越沒胃口,越沒胃口越虛弱,越虛弱越想躺,越躺越胡思亂想。
就這樣,自我攻略,大女主顧玉瓷因為一口醋,嗆病了,纏綿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