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如意搖頭,“不了,我吃過了。”
大太監一愣,“那奴才這就去回稟皇上。”
“好。”
崔祥祝轉身走了,遙如意又擺弄了一會兒那些小玩意兒,看了看還沒黑透的天,他轉身出去了。
就是他沒記錯,這幾日李先生都在藏書閣待著,連王千山也時不時往那邊跑。
雲殿長廊處的掌燈太監點了燈,遙如意一路向前走,低頭能看見自己的衣擺在燭火的照耀下飄來飄去。
他又換上了先前入春時候的袍子,夏日的紗袍現在穿有些冷了。雖然他感覺不出來,但顧回舟瞧著他總是皺眉。
遙如意就把那身換下來了。
入秋後葉子逐漸變黃,連晚上的風都帶著凜冽。他不再多想,大步前往藏書閣。
逐漸走近了,遙如意一怔,他聽見了兩人的對話聲。
“先生,這幾日是學生耽誤了先生看書,學生先給先生賠個不是。”
王千山說得正經,讓李文靜有些無奈,他摸了摸自己花白鬍須搖搖頭,“罷了罷了,今日又有什麼事?”
王千山嘿嘿笑著站起身子,“不愧是先生。”
李文靜輕哼,他把書輕輕扣合在桌面,“讓老夫看看,又有哪裡不懂?”
面上帶著不耐,但脾氣好得很。
這是他最早帶出的學子,幾乎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對待。
“今日不是讀書上的事。”王千山看李文靜摸著胡須,自己也忍不住摸了兩把,“今日學生來問問,先生對於入朝可有想法?”
放在書本上的手幹癟蒼老,布滿褶皺。李文靜聞言一頓,“陛下讓你來問老夫?”
王千山笑笑不說話。
長嘆一口氣,“老夫乃先帝時期的狀元郎,看遍了前朝舊事,先帝的做法幾乎讓整個雲國被其他宵小吞之入腹!老夫無力,便主動請辭。”
目光寧靜而悠遠。
“萬幸,雲國還有人能撐得住這朝廷。讓雲國等到了陛下。”
“世人說陛下是暴君,陛下可曾殺了這些人?”
“陛下未曾。”
李文靜輕哼,“京城,差不多已經被陛下整頓一番了。”
當初登基時,他親手斬殺了二三十名貪官汙吏。這兩年斷斷續續,如今梁家徹底消失。
連帶著跟在梁家身後十多個大小世家一同被端了個幹淨。
這一個月陛下整日在禦書房待著,難道只是為了批摺子?
李文靜目光深沉,朝中勢力已經大換血了。
“老夫在陛下身上,能看見雲國的未來。”他笑意涔涔看著王千山,“能在此等明主手下做事,老夫即便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做出一番事來。”
李文靜說得感慨,他自問學識淵博,對治世之道有一定的見解。他在而立之年成了震驚雲國的狀元郎,怎會甘心讓自己隱匿在亂世?
本以為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但……
李文靜沉寂了幾十年的血緩緩複蘇,好似又變成了那個三十幾歲的狀元郎,他淺笑著對著轉角的某一處拱手。
“勞煩大人轉告陛下。老夫願意入朝。”
說罷他頓了頓,“並非受誰脅迫,能入朝造福百姓,也是老夫此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