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梁平夏拽著王氏的袖子,乞求般搖頭,“娘,別去。”
燭火搖曳透著窗外人的影子,是個高大健壯的男子,梁平夏生怕那人就是陷害父親吊死的兇手,在她娘親開門的一瞬間沖進來,把她們兩人通通殺死!
“姨娘,平夏。”
是梁乘風。
“是哥哥!”
這回也不用王氏去開門了,梁平夏連鞋子都顧不上穿,她慌亂之間光著腳踩在地上,開門直接撲在梁乘風懷裡,哭腔混著淚水洶湧而出,“哥哥,平夏害怕!”
梁乘風眼下盡是烏青,不過一日他臉上的英氣就被蹉跎殆盡,一雙眼混沌陰狠,他看著懷裡的梁平夏神色複雜,半晌他強硬把人從身上拉開,招呼一旁的侍女,“看好小姐。”
梁平夏不敢置信,“哥!”她不相信原本對她有求必應的兄長怎能在這個時候把她推開,哭腔更甚,“哥——”
王氏眼角一滴淚砸在地上,她雙手捧著梁平夏委屈巴巴的臉勉強笑笑,“夏兒你先睡一會,娘和你哥哥聊些事情。”
“娘,我不想自己待著,娘!”
王氏心疼,但沒辦法。
她對著人點頭,“娘馬上就回來。”說罷,讓侍女好好照顧梁平夏,王氏跟著梁乘風轉身出去了。
“娘!”
夜色好似能把一切吞噬殆盡,梁乘風帶著王氏走到一處房梁下,月色照不到的地方更顯幽深昏暗,王氏身上穿著簡單的紗袍,隨著冷風不住發抖。
她窈窕的身子是梁複最喜歡的,但此時無人在乎她是否怕冷,梁乘風眉宇間滿是不耐和冷峻,“人我已經帶回京了,平夏那邊,姨娘看好便是。”
王氏一怔,她瞪大眉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梁乘風,“老爺昨夜喚少爺去書房商議,便是為了……”
梁乘風不語,他拳頭緊緊握住。他昨夜是跟著父親去了書房,但都說了什麼?說讓他養精蓄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晚?
顧回舟如今已經快把梁家殺幹淨了!要是再等下去,他手中的虎符要被收走,連他們的命都不知道是不是還留著!
“姨娘要知道,如今梁家的家主是我。”
王氏低頭用手揪著自己的袖口,“妾身知道。”
“那就好,姨娘知道就不要做一些沒用的事。”梁乘風眯眼看向王氏,威脅般一字一句的說,“那就不要總去和百裡夫人賞花,百裡文寒好不了了。”
“他就是個閹人,再也娶不了妻了。”
王氏嚇得往後退,她哆哆嗦嗦回道,“是,是,老爺。”
“姨娘知道就好,夜深了。姨娘回去吧。”
“……是。”
一步步走出屋簷,梁乘風看著腳下的被月光照下的影子不語,良久他笑了。自梁複死後他第一次露出笑意,最初的悲傷與無措在一整日內消耗殆盡。
現在他是梁家家主,梁家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了。如今身無官職又如何,他有的是籌碼。
這天下,也早晚是他粱乘風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月光下人的面容看不清晰,院門口的小廝也只能瞧見大公子站在屋簷前不遠的位置,不知是哭是笑,低著頭掩面,身子逐漸顫抖,最後緩緩蹲下。
半晌,又自己站起來,轉身走了。
梁複的死很快過了半個月,這半個月對尋常人家來講沒什麼不同,但對梁家人來講恰恰相反。
如今他們在朝中無任何官職,就算再有錢又能怎樣?
連皇帝都不管不問,梁家現在甚至連小世家都比不上。
“怎麼著?我老頭子說得可對?”修鞋的老頭笑著對周圍人說,那幾人訕訕一笑。只能說天道好輪回……
“你們瞧沒瞧見上午在南街那頭,李侍郎的車馬被攔了下來,攔人的正是梁乘風。”
“呦,還有這事兒?說說看。”
一位婦人嗤笑,“那頭是官員下朝的必經之路,李侍郎許是今日走得慢了,車駕在最後一個路過南街。當即就被梁乘風給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