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中,元禎握了把團扇在胸前扇著,隔開兩人的距離,又半是玩笑道:“我剛抱過羨婢,身上還留著一身奶味,若你不嫌棄,那就抱吧。”
謝真一身形一滯,雙腿像半截老樹樁似的,死死在原地紮根住,再也挪動不了半分。
怔愣間,她果真在空氣中嗅到若有若無的奶香味,再仔細看,元禎前襟銀白龍紋的爪子處,還有一點暗淡,想來是孩子不懂事,留下的汙穢,而元禎也不嫌棄,就這麼穿著出來見人。
今時早就不同往日了。
謝真一苦澀的發覺,元禎剛剛得女,自己的糾纏只會給她留下麻煩。
她退後幾步,語氣軟下來:“是妾逾矩了。”
元禎聳了聳肩,給她尋了個臺階下,故意笑道:“小孩子麻煩得很吶,不僅一放下就哭,抱起來還會朝你吐奶。今日就吐了我三身,你嫌棄也是正常。”
謝真一笑笑,臉色方好些:“等妾去了京口,尋個好繡娘,給陛下多做幾身衣裳送進來,省得陛下再推三阻四。”
“好啊,再一塊做些肚兜、坎肩、圍涎、虎頭帽來,羨婢半日就得換身衣裳,舊的還不能繼續穿。”
謝真一:……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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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椒房殿嘻嘻哈哈,比往日熱鬧。
王遺姜代表蕭氏入宮看望生産的蕭夷光,想著小孩子能玩到一處,就順便帶上了自己的女兒和稚婢。
她和蕭瓊的女兒蕭弼也有一歲多了,出生時請蕭夷光起了小字,名喚太平婢,這時剛會走。
小小的人兒,連走路都不穩,卻異常的強勢霸道,敢跟稚婢這個快六歲的大孩子爭搶羨婢的“探視權”。
元禎一個月前讓人用黃花梨打了只小床,有四隻軲轆,可以放在地上推來推去,非常受孩子們喜愛。
她們爭著去推這只床車,也爭著做鬼臉,發出“嚕嚕嚕”的幼稚聲音,逗躺在裡面的羨婢笑。
羨婢已經滿月了,比起剛出生那陣,褪去了渾身的緋紅,變成一隻潔白如玉的瓷娃娃,粉嫩嫩的臉蛋吹彈可破,直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稚婢與太平婢還沒見到過這麼可愛有趣的小玩意,戳著她軟乎乎的臉,兩個人都想起了夏日吃的水蜜桃,又甜又多汁,羨婢想必也是這個味道的吧。
敢想就敢幹,太平婢先趴在床杆上,抻著身子親了羨婢一口,而後緊接著伸出靈巧的小舌頭舔了舔,驚喜的發現竟然有股奶香奶香的味道。
羨婢的臉頰沾上黏糊糊的涎水,不明所以,癢癢的咯咯直笑。
這可把稚婢嚇到了,她年歲長些,雖還沒有識字,但也聽了不少傅姆的教導,覺得太平婢這樣親近羨婢,並非淑女可以為。
她阻止道:“你不許再親羨婢了,這樣不好。”
太平婢聽不懂,但她還想再嘗嘗奶味水蜜桃的味道,就用力推開稚婢,又警惕的張開雙手護住小床,免得稚婢也來分一勺羹。
稚婢比太平婢高,力氣也大,但性子太柔弱,於是被擠到一邊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太平婢在羨婢身上摸來摸去。
小孩子終究不懂事,表達喜愛的方式也比較粗暴,太平婢又捏又搓,很快揉得羨婢的小臉泛起了紅。
羨婢搖擺著小手,想擺脫這個漂亮的小娘子,但小娘子不依不饒,又大口親了她兩口。
一皺鼻頭,羨婢噫噫嗚嗚哭出聲來:“嗚嗚嗚嗚啊啊啊。”
不好了,羨婢哭了。
稚婢心裡一緊,忙跑去正殿去找傅姆。
在傅姆趕過來檢視前,一雙有力的臂彎隔著太平婢小小的身子,先一步抱起了羨婢,摟著她輕輕的哄著。
元禎看到女兒臉色通紅,疼到了心裡,恨不得將這塊紅痕挪到自己臉上。
她哄著孩子,忍不住訓斥姍姍趕來的傅姆們:
“太平婢年幼,你們也不懂事?難道非要皇後一刻不停的盯著你們,你們才肯盡心辦差?”
傅姆們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元禎:“阿柔,傅姆擅離職守,該如何處置?”
茍柔道:“輕則挨三十板子,重則拉入掖庭。”
“來人,把她們都充入掖庭,再也不許來伺候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