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坊間的飛短流長很快傳到謝濟耳中,她身為司隸校尉,負責監察京畿,建鄴稍微有些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初時,謝濟並不在意,只是教手底下的人去關了幾個嚼舌根的百姓,可到後面流言非但沒有平息,反而如澆油的大火般,愈演愈烈,連衙門裡的小吏都嘀嘀咕咕。
她臉上掛不住了,回府讓家令去問,那新納的小郎君果然姓裴,出身河東裴氏,是太史令裴大郎第三子。
雙鬢花白的家令越說越惶恐,她是府裡的老人,自然知道主君的親弟,多年前出嫁,正是嫁給了河東裴大郎,夫夫生了三個兒子。
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謝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中原大亂,裴大郎舉家杳無音信,八成是南逃時遇害了,裴郎君獨身一人,又是坤澤,能淪落到牙儈手裡,也是正常。
自己怕是真的睡了阿弟的兒子。
“裴郎君可知道這裡是建鄴謝家?可知道我是他姨母?”
家令想起那說話都細聲細語的羞澀郎君,搖搖頭:“郎君膽小,除了用飯,幾乎不與旁人說話。”
如今陛下以忠孝治天下,最看重官員的品行,若有那德行不端的,輕則斥退,重則流放。
她身為朝廷命官,罔顧倫常,做下這等禽獸之事,若是洩露出去,不光謝氏百年的威望一掃而空,陛下也極有可能會揪著這件事不放……
謝濟腦門的血直往上話,只要裴郎君一死,誰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她收斂住周身的殺氣,擠出一副溫情的笑容,對家令道:“走吧,咱們去看看裴郎君,若是可以,趁早給他找個好人家嫁了。”
兩人走到裴郎君住的香蘭院,只見院子裡一個婢子僕從都沒有,正奇怪呢,屋內喊出慘烈的呼救聲:“救命,來人啊!”
接著就是一股淫邪的笑聲:“裴小郎君你就從了我吧,阿孃她不會知道的!”
“四郎君不可——”
布料“嘩啦”撕開,裴郎君的痛哭驟然換了個調,撕心裂肺的哀慟沖破天際。
謝濟陰沉沉的快步進門,外間守了個書童,她認出是自家四郎的身邊人,教家令將人捉住,又一把掀開簾子,等到瞧見裡面的景象,憤怒的面孔扭曲成紫紅色。
“混賬東西!”
床榻滾著的兩位郎君,一個壓在另一個人身上,下半身白花花的赤裸著,像貼燒餅般貼在一起,腳踏上還有條隨意丟棄撕裂的褻褲,汙穢至極!
鬢角的青筋像只蚯蚓般破土而出,謝濟眼珠子快要掉了出來,連呼吸都喘不上氣,恍惚間她在下巴處張開手,像是在接自己快要氣掉的眼球。
半響,眼睛沒有掉下來,謝濟的仍好似踩著棉花般,顫顫巍巍指著迅速放開裴郎君的四郎,怒罵道:“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我們謝氏清流人家,怎麼會生出你這個荒唐東西!”
謝四郎披上件衣服,就戰戰兢兢跪在了地上,怕到了極點:“阿孃,兒子一時糊塗,您就饒了兒子這回吧!”
他不知道裴郎君的真實身份,謝四郎從前也暗地裡染指過謝濟不少姬妾,都瞞得天衣無縫,哪裡料到謝濟今日突然回來,還直奔蘭香園呢?
“你,強奸母婢——”
腦中的血沸騰起來,謝濟想罵,卻又氣得說不出話來,偏生禍不單行,她的長女謝簡沖進門,焦急道:
“阿孃,不好了,曹將軍帶人要見裴郎君,說是陛下聽到了最近城裡的流言,想召他進宮,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