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槽鼻子道:“你們想,若是楚王即位,蕭氏哪還有如今的風光?所以皇後想了一個妙招,開始與宮外的乾元來往密切。”
有人長嘶一聲,不可思議道:“她想要偷天換日,借人生子?!”
眾人不禁想,陛下不喜楚王,那楚王會不會也是皇後的入幕之賓呢?
倚著窗邊的人笑道:“若是生出個黑炭,那可有好戲看了。”
這是在暗諷張十一郎買昆侖奴的事,若是皇後來者不拒的話,保不準真能生個小昆侖奴。
眾人面上浮現瞭然的神情,一塊笑了起來。
沒笑多久,閣子的門被頂撞開,“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私下汙衊皇後!”
許多虎豹騎湧了進來,負責維護建鄴治安的羽林中郎將曹楚站在門口,她面色鐵青,讓兵卒將人全部拿下,要以大不敬罪名論處。
酒肆裡賣酒的胡姬見了,忙上樓通稟:“縣主,曹將軍來酒肆捉人了。”
這家酒肆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脫離謝氏的吳興縣主謝真一,她房中的窗子大開著,正下頭就是那群紈絝的閣子,能將他們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謝真一剪著玉瓶裡的花枝,落下的殘枝剩葉鋪滿長案,她雲淡風輕道:“無妨,是我命人報的官。”
胡姬不解:“可他們的酒錢還沒有付。”
“酒錢與陛下的聲譽相比,孰輕孰重?”
放下剪子,謝真一嗓音嚴肅:“一人傳虛、萬人傳實。若是今後再有人在酒肆裡傳播謠言,詆毀陛下與皇後,不必給我顧忌酒錢,立即報官。”
“喏。”
胡姬剛想退出,又見謝七娘拿出帕子擦淨手,“肆中酒不多了,陪我去一趟周記酒坊,再買幾車那裡的桑葚酒。”
“喏。”
周記酒坊只賣壇酒,並不散賣,往來的客人除了他們開酒肆的,就是建鄴城內的世家大族。
縣主偏愛去這家酒坊,胡姬曾聽縣主府的家令說,周記酒坊與朱雀街的周記帛肆是一家,它們的主人大有來頭,不過到底是什麼來頭,家令就不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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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
宮婢們打起珠簾,厚重的藥澀就如同一張鋪天蓋地的羅網,將迎面走來的蕭夷光罩得嚴嚴實實。
不論聞過多少次,商音和英娘都難以接受裡面又悶又燥的藥氣,她們不約而同的停止用鼻腔呼吸,踏進門的步伐也略有停滯。
蕭夷光玉蓮步穩,路過一座鎏金銅鏡架前,甚至還站住了腳步,端詳著容貌,扶了扶發髻上素色的玉簪。
銅鏡邊擺著幾抬高足隱幾,以及桃木芯的四足手杖,都是匠人按元禎身高專門製成的。
在生病前,她就已經能自己扶著隱幾,從殿內慢慢挪動到殿外,眼看隱幾可以逐漸過渡成柺杖了,又生了這一場如山倒的大病。
真是天不遂人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