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把過脈,孟醫佐眉間的小山逐漸平坦,她由衷道:“殿下沒有別的大礙,只是縱欲過度,未免會虧損了身子,喝上幾日補藥即可。”
元禎點點頭,用手帕捂住嘴,重重的咳嗽幾聲,嗓子幹啞得像幾個月不下雨的土地:“孤想喝點水。”
熱茶端來,蕭夷光親自扶著元禎的肩膀,一湯匙一湯匙地喂她喝完,又問:“殿下可有什麼想吃的?叫她們去做。”
“都好,只是不要水飲餅。”
昨日那碗帶毒的水飲餅,差點讓元禎清白不保,現在想起還會心悸,她這輩子是不想再碰帶汁水的餅了。
看向為自己拭汗的明月婢,元禎咬住嘴唇,又是後怕,倘若她晚來一步,倘若心娘順利得手,到時她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她?
“還好你昨日及時回來了,要不然……回來的那麼早,絲坊那裡是出了什麼岔子嗎?”
前段日子,絲坊的確不太安生。高七郎眼紅她們的買賣,趁著坊裡的營房只上了大梁,住不了人,竟以營寨不許有坤澤在為由,要將她們的絲工全都趕出去。
冰天雪地,蕭夷光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凍死在街頭,一邊派張十一郎與高七郎周旋,她一邊奔波於營寨與京口郡之間,想要給絲工們尋到其他的住處。
京口郡的屋宅太貴,又離桑山極遠,而桑山附近只有兩三家百姓,也湊不夠能容納五百人的房子,似乎哪裡安置絲工都不合適。
一連幾日,都一無所獲,蕭夷光心中懸著這件事,回院還要瞞著元禎,強裝笑顏。
若是常人,恐怕早就被壓力擊垮,想著將絲工解散了,她卻生出一股氣,非但不肯低頭,反而還越挫越勇。
今日,蕭夷光照例去絲坊督工,路過河邊時駐馬北望,看到冷清清的江面,突然想到船隻因為冰雪無法渡江,如今都閑在船塢裡,何不將它們僱到營寨邊,來安置絲工呢!
這樣一來,既不用花費太多銀錢,還能讓船隻盡可能的靠近桑山,節省絲工來回的腳程。
想到這裡,蕭夷光興奮不已,立馬調轉馬頭回到營寨,她打算召集眾人商量出個章程,不料路過院門時,卻聽到了元禎的喊叫……
“絲坊好好著呢。”蕭夷光隱下這一節不談,笑著道:“只是有些想你了,所以才早早的回來。”
元禎聽了,雙頰泛上粉紅,回應道:“我整日呆在院子裡,也很想你。”
“那妾日後少忙些外面的事,多留下陪陪殿下。”
蕭夷光見元禎咬住牙,手又不自覺的放在額頭上,便不動聲色的替她揉捏太陽xue,試探道:“殿下的頭痛怎麼還沒好?再教孟醫佐來看看吧。”
“也好,外面鬥櫃裡有止痛膏,你先幫我取來——”
元禎止住了話頭,彷彿才明白過來,下意識的鉗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眼前,指責道:“你怎麼能套我的話呢!”
“妾不這樣說,殿下還打算瞞妾多久?蕭夷光停住手,聲音比她還高,質問道:“就一定要拖著,把身體熬壞了,教妾跟著傷心才好嗎?”
她現在這副身子,脆得像琉璃盞,本來就壞的不能再壞,疼痛多一分少一分又有什麼區別呢?
說出來,只會教明月婢跟著操心,可她身上的負擔已經太多了。
“就是尋常人,也會有頭疼腦熱的時候。”元禎眸裡聚起一團幽寂的火焰,強調道:“更何況,不要隨意揣摩我的心思,我根本沒病!”
蕭夷光掰開元禎的手,背過身子,分明是不信:“殿下難道沒有心嗎,為什麼還要狡辯!”
身後的人啞然,半響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似乎也被她氣到了,喘出的氣又粗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