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人難成眷屬,茍柔遲疑道:“大抵緣淺罷。”
感嘆過謝七娘,轟鳴的雷聲靜下來,只有天上的黑雲不散,宮婢們捧著燭臺站在殿外,嬌聲問元禎可否傳飯。
元禎沒理她們,接著又對茍柔說起她遇見蕭夷光與孟醫工,將中毒一事輕聲道出。
倒吸一口冷氣,茍柔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又低又憤怒道:“不用想,肯定是元燾下的毒手,王後怕是也知道。殿下中毒,最高興的就是高氏了!”
“他們確實有很大嫌疑,不過到底是經誰手下的毒,還不清楚,你勿要聲張,總要將人揪出來才好。”
茍柔咬牙切齒,手上動作也粗魯幾分:“殿下放心,奴婢省得。”
先忍氣吞聲幾個月,日後若是讓她揪出哪個內奸敢背叛殿下,茍柔非要狠狠甩她幾個巴掌!
一點燭光飄進,太女家令方蘭手持三聯獅頭高筒燭臺跨入門檻,上頭的紅燭如嬰兒手臂般粗,火焰又大又盛,照出她的憨笑:
“殿下,外頭的婢子們捧著晚食,手都酸了。”
“叫她們進來吧。”元禎對茍柔一點頭,示意她平心靜氣。
婢子們魚貫而入,先搬過一條長食案,接著開啟黑陶漆罐,酥手將一碟碟一碗碗珍饈擺於元禎面前。
方蘭也淨手,她拿了一雙銀箸佈菜,撿的都是元禎慣愛吃的,邊布邊問:“殿下不好口腹之慾,怎麼今日偏要世家娘子進了庖廚?”
茍柔眼睜睜看元禎面不改色地嚥下食物,死死咬住牙齒,這可是在吃毒藥呀!
“她做的菜對孤的胃口,家中又是太宮令出身,教嘗食監多向她討教。”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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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食,元禎打聽到大王從崇教殿回了明光宮,讓茍柔推著她過去請安。
這一次她沒有被拒之門外,婢女引元禎進去時,廣陵王正教丹陽練飛鈎。
飛鈎分為韁繩、鐵環、鐵鈎三節,柔中帶剛。丹陽初次接觸,不甚熟練,在元叡的悉心教導下,仍甩脫了手,打碎了他最愛的一隻青瓷盤花刻口瓶。
“父王,兒臣還是去崇教殿練習吧。”
元叡不但不生氣,反而誇道:“好!就該使出十分的氣力,不要怕打爛東西,不破不立嘛。”
他笑著抬眼,看到元禎,冷下臉:“孤本想教你身子好些,再從謝氏為你求娶位世家坤澤,不料你竟是個極有主意的,偏家門落魄的蕭八娘不娶。”
元禎道:“父王,兒臣與八娘微末時相交,有共患難之情,實難以拋棄。”
丹陽放下飛鈎,也為阿姊求情:“父王,那羅延有情有義,您就成全她們罷。”
“父王是那等不講理的人?你習武一天,手臂酸不酸?回去教婢子們給你揉揉。”
哄丹陽回宮後,元叡又對元禎冷聲道:“你既不愛惜自個的身子,偏要早早娶蕭八娘,明日孤就下旨安排你們的親事,羌人不日就要南下,你娶完親不許留在建鄴,滾到京口給孤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