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就有演技拙劣的乾元,總假裝從相府門前路過,就為能看到八娘。孟醫工顧不得沒傘遮雨,忙跳下車,用手護著頭就跳進門檻。
蕭夷光對元禎一訴衷腸,卻忘了車裡還有一個人,見她來,也心生歉意:“啊,孟醫工,真是對不住,我與殿下說話,卻忘了去外頭接你。”
“無妨無妨,殿下,八娘聽說您病了,特意帶奴婢來給您把脈。”
原來八娘一直在暗暗關心自己,元禎愧疚又加重幾分,她朝蕭夷光一笑,慢慢挽起袖子。
孟醫工雙掌摩擦,等指頭熱了後才搭上那細如竹的手腕,歪頭靜靜的感受著。
雙眉皺成山,孟醫工嚴肅道:“殿下,您的毒又重了!”
“我中毒了?”
“殿下中毒了!”
元禎和蕭夷光猛然抬起頭,從對方眼中都看出驚懼。
“
第一回給您把脈時,奴婢就覺察脈象不對,只是脈跳強健,紮針又瞧不出什麼。今天再把脈,殿下脈象低沉,又沒有生大病,就是中毒之相。”
像竹筒倒豆子,孟醫工將毒相盡數說出,捲入王室紛爭,她先前還猶豫過,今日一搭脈,若再不提醒太女注意,太女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暴病而亡!
因為著急和憤怒,蕭夷光的聲音發顫,胸腔中像有擂鼓在急捶:“可有解毒的法子?”
孟醫工又觀察了許久元禎的舌苔,舌根處有烏黑的跡象,她搖頭:
“許是我醫書低微,暫時找不到解藥,不過毒從口入,殿下要小心飲食,最好再發榜召集天下名醫,一起看診,或許還有救。”
胭脂蓋不住元禎臉上的慘白,她否定:“這樣豈不打草驚蛇了?孟醫工,建鄴河邊有的是南渡的北人,你悄悄代孤尋幾個醫術高明的醫工,孤會再找機會出來看診。”
“那眼下如何?殿下還要回宮,讓他們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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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宮中,元禎以懷念陳大娘子手藝為由,將她從虎豹騎調到東宮庖廚。
茍柔疊起她換下的大袖衫,鼻子嗅了嗅,聞到衣上的香氣熟悉又陌生,不像是殿中薰香,倒像是坤澤的信香。
她半是玩笑半是真道:“殿下去的是白馬寺還是教坊?衣裳的香氣這般濃。”
稍一沉吟,元禎遣走殿中宮人,將今日所見所聞大致說了一說。
聽聞謝七娘的迫不得已,茍柔疊衣裳的手停下,半信半疑:“謝刺史用殿下的性命逼迫七娘?”
“刺史怕受到父王的牽連,所以逼迫七娘斷情,若不從,就要鈎織罪狀牽連到我,又於當日就將七娘接去建鄴,徹底使我與她斷了聯系。”
元禎的心像是經受油煎火烤,她道:“七娘說她日夜悔恨,所以才謀求機會出來見我,想請求我的原諒。她是為我好,我怎麼會怪她?只是——”
倘若謝七娘當初能將話敞開說,興許兩人還走不到這一步,偏偏她選擇了自己承受一切,毅然斬斷情緣。現在元禎已有八娘,兩個人的緣分已盡,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奴婢雖不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但若設身處地一想,違抗阿孃,刺史會對殿下下手,順從阿孃,就要走到這一步,就是奴婢也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