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蕭夷光經過思慮,覺得此法可行,她胸有成竹道:“萬年縣在長安之南,不會突然出現太多鮮卑人,女兒到時帶八百白袍軍,埋伏四周,拓跋楚華縱有回天之力,也殺不出重圍。”
許是被六娘這件事鬧的,盡管蕭夷光所言有理。魏夫人一想到要與女兒分離,心就跳得厲害,眼眶也莫名蓄了淚水。
她轉身悄悄將眼淚拭去,手攥緊著筆架山上的狼毫,低聲道:“可是拓跋楚華只要你一個人去見她,阿母一想到她的話,就為你擔心。”
魏夫人捨不得女兒以身犯險。
蕭夷光一心沉浸在如何排兵佈局,如何解救稚婢,沒有注意到母親的痛心。她主意已定,就不會再改:“阿母放心,女兒同子敬一起去,到時讓他率人藏在外頭。”
蕭子敬是六孃的親弟,稚婢的阿舅,平日練武讀兵書,倒也是個可靠的人選。
一聲輕嘆,魏夫人勸不動女兒,只好囑託:“早去早回,要記得阿母也不會睡,還在府中等你。”
“您盡管去陪六娘歇著,女兒很快就會回來。”
蕭夷光看到魏夫人面上淌過一顆晶瑩的淚珠,她心中也升起濃濃的不安,不過兩下為難之後,解救稚婢的心思還是佔了上風。
為了讓阿母不擔心,她故作輕松:“明早女兒就把稚婢帶回來了,您不是喜歡體仁坊的截餅?到時再給您買上十個回來吃。”
魏夫人沒有笑,書室裡的蠟燭短了一大截,她藉著微弱的光,定定看了女兒一眼,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微微顫著:
“假若拓跋楚華是個窮兇惡極的,即便拋下稚婢,也要愛惜自己的性命,阿母要你平安活著。”
蕭夷光嫣然一笑,抱了抱魏夫人,要她心安,旋即去安排前往萬年縣的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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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銜枚,馬摘鈴,白衣白甲的將士悄無聲息地穿過布滿大霧的山間,直撲萬年縣而去。
杜氏是萬年縣的豪族,修繕的宅子雖然比不得長安權貴,在縣裡也算首屈一指,只是不知道為何安穩日子過多了,竟和鮮卑人有了勾結。
昨夜白袍軍就將在長安的杜氏抓起審訊,卻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訊息。
杜宅門前六棵大柳樹一字排開,蕭夷光能望到樹梢時,便要白袍軍停下。她展開輿圖,有條不紊的將人盡數藏於山間。
安排好一切,一隻雄雞跳上茅屋,響亮地叫起躲在雲後的太陽,不多時縣中的夜香郎也推著糞車出現,挨家挨戶收集夜香。
時間不多了,蕭夷光身邊只留偽裝成貨郎的兩人,走進杜宅後兩人裝作在柳樹下歇腳,蕭夷光獨自敲門。
敲了幾聲不見人來開門,貼著一圈絡腮胡的蕭子敬有些焦躁,不住的向蕭夷光那裡看。
蕭夷光沉靜許多,她一推門,門吱呀便開了。
杜宅只有三進,裡頭寂然無聲,一個人都沒有,正對大門的正堂房門大敞,沒有點燈,露出黑黝黝的血盆大口。
八娘進去了約莫有半個時辰,蕭子敬再也等不下去,他招手讓白袍軍前後圍住宅子,自個則躍上屋脊。
飛過前後三進院子,一個起床打掃的僕役都沒有,蕭子敬翻了兩塊瓦片,屋內只有些笨重傢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他臉色徒然一變,命白袍軍沖進門,前前後後十幾間屋子搜尋,八娘一個大活人,竟然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