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胡說什麼呢!”
茍柔最見不得別人嘲笑元禎的身體,她調頭而回,就是看到這倆人怒氣沖沖,怕他們對元禎不利。
眼下死士們四散去找蜂蜜,她又不會武功,只好對鮮卑郎君怒目而視,眼睛恨不得噴出火。
鮮卑郎君一點不怕地上的癱子和馬上的中庸,他步步緊逼,嚷嚷著:“我尋了整整兩日的大雁,被你射死了,你和你,必須賠我!”
元禎啞然失笑,擺出一副請教他的姿態,“這只野雁是足下所養?”
郎君傲氣道:“不是,但是這雁我們先看到的,也是我們把它趕了出來。”
元禎貼心的點頭,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依你所言,我比旁人先看到了這位娘子,是否也能將她帶回府?”
小娘子緊緊抿著嘴唇,打量元禎的好奇眼光瞬間淩厲,彷彿要在她身上戳幾個洞。
郎君簡直氣歪了鼻子,草原有搶坤澤的傳統,只有弱者的坤澤親眷才會被搶,他的父王是鮮卑的大單於,鮮卑人少,已經被羌人搶了好幾代的坤澤了,沒想到弱得跟根草的中原人,也敢肖想拓跋家的坤澤。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郎君放下狠話,縱馬逼近,沒走兩步又猛的勒馬,一臉驚恐。虧得他馬術尚優,才不至於人從馬上掉下來。
原來元禎從毯子中取出了弩機,蓄勢待發的小箭正對準他的眉心。
十幾年前,中原的廣陵王大破鮮卑,勇敢的鮮卑騎兵如草般被弩箭收割了性命,那時他的年紀尚幼,也被他們手中的神臂弩嚇得留有陰影。
現在這架弩箭雖小,郎君卻絲毫不懷疑它的威力。
“哈哈哈哈。”
茍柔剛想起元禎手中還有弩箭這一茬,她仰天大笑,笑完又嘲笑鮮卑人:“明明是你們的箭法不精,還好意思跑過來要我們賠償,羞不羞人。”
元禎話語平靜,威脅卻顯而易見:“雁是大周雁,並非鮮卑雁,陛下能允許你們在長安周邊遊獵,已經是格外開恩。爾等若是再用死雁勒索糾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郎君氣得要發瘋,牙齒咬得咯吱響:“誰勒索你了!這母雁懷著身子,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
茍柔奇道:“你們找懷孕的母雁做什麼?還偏要活的?”
“哼。”
郎君臉漸漸的紅起來,不說話了,反倒是那小娘子開口:“不光是家兄在找,整個長安的乾元,怕是都在林子裡貓著呢。”
許是在印證小娘子的話不假,林中升起幾只獵鷹,還有無數聲犬吠,雜亂的馬蹄聲也漸近。
林葉婆娑,山脈曲折,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沸,這番動靜鬧將起來,山野荒林也變作了熱鬧的朱雀大街。
茂密的林子被僕役撥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世家子弟從容而出,他們頭戴玉冠,腰間配著短刀和香囊,弓箭與衣裳明亮鮮豔,個個耀武揚威,活像展開屏的孔雀。
郎君咬住嘴唇,盯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馬鞍,果然有幾人鞍邊掛著一隻活大雁,渾身的力氣頓時都被抽走。
世家子弟也注意到了他們,特意跑過來嘲笑道:“瞧,這不是拓跋洪嗎,你也來獵母雁,你的雁呢?”
拓跋洪舉起被元禎射死的雁,忿忿不平,“我找到了,都怪她!殺死了我的雁。”
世家子弟鬨堂大笑:“那還不是人家的雁,怎麼能算是你的呢?”
一紫衣郎君注意到元禎,騎著馬在她身邊繞了個圈子,嘴巴都要笑歪了,用鞭子指著她:“真是笑煞我也,這年頭癱子也敢肖想蕭八娘。腿都用不利索,還要趕著來射雁,佩服佩服,哈哈哈。”
眾人鬨堂大笑,元禎與茍柔對視一眼,主僕兩人都是雲裡霧裡,又是母雁又是八娘,這些世家子撇下正事不做,爭相射雁,是為了蕭八娘?
弩機是朝廷禁物,不能讓這幫人看到,還好她膝上有張毯子。趁著他們嘲諷拓跋洪,元禎悄無聲息地將弩機藏起來,道:“我射雁只為充饑,並不是為旁人。”
人群又是笑得前仰後合,裡頭一名著綠衣的郎君氣宇軒昂,說話的架勢也傲慢十足,他勢要戳穿元禎的假面:“少裝正經,這雁上的小箭叫毛箭,是射雁專用,只有用它才能射到雁眼,你的謊話是瞞不過我的。”
他侃侃而談,一邊點頭,眼神一邊與其他人交流,說的煞有其事。
若非弩機還在手中握著,元禎還真會信了他這頓瞎掰,世家子中已開始吹捧起來:“李大郎不愧出身武將世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法眼。”
“是啊,有李大郎在,我們何愁獵不到母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