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上的東西往旁邊一丟,拉開隔間門,語氣裡滿是焦急擔心:“言則,你沒事吧?”
隔間角落裡的人低垂著腦袋,頭發淩亂,身體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嘴裡彷彿還呢喃著什麼,藍白相間的校服看起來髒兮兮的。
平時高冷拒人千裡的疏離消失全無,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心疼的孤獨和脆弱,就像是生活在天堂的聖潔天使一朝墜入黑暗無渡的深淵。
寧棲第一時間就去觀察言則身後的尾巴,但是對方的校服衣擺遮得嚴嚴實實,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下一秒,又觀察周圍的環境,地上沒有那天駭人的血紅,寧棲才稍微把心放回肚子。
空氣有一瞬間的靜默,突然,他發現言則身旁散落了一堆白色的絨毛,雜亂無序,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從某個地方薅下來的。
寧棲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輕輕碰了碰對方單薄的肩膀:“言則……”
察覺到有人靠近,言則本來還算平靜的身體驟然猛烈掙紮起來,腦袋垂著更加低,蒼白無色的臉頰深深埋進膝蓋裡。
向來對任何事都得心應手的寧棲一時有些手足無措,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馬上就要上課了。
小時候的陰影已經侵入到了言則的心理,怪物這個詞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時時刻刻都有爆炸的可能性,一旦引燃,後果不堪設想。
他笨手笨腳安慰道:“那啥……剛剛他們的話你是不是聽到了?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這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也經常被人冤枉,而且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幫你報仇了,他們不敢再隨意造謠。”
“還有,就是你的……尾巴,我覺得很可愛啊,那本來就是你身體的一部分,你不要因為別人的眼光而把它當成一種缺陷,又沒有人定義長了尾巴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就必須接受譴責,你也可以認為是他們跟你不一樣,而不是你跟他們不一樣,這是兩個範疇。”
“著名小說家吳趼人曾經寫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所以是那些曾經毀謗過你的人文化淺沒見識,又不能怪你,再說了你看我,我想要還沒有呢……”
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到最後寧棲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匆忙看了一眼手錶,趕緊總結道:“綜上所述,馬上就要上課了,你能跟我回去了嗎?曠課可是要罰三千字檢討的。”
他就這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言則,生怕錯過對方的回應,哪怕一個眼神,或者一個表情。
言則還是沒答話,但寧棲肉眼可見角落裡原本還在微微顫抖的人逐漸平靜下來。
又過了將近一分鐘,寧棲剛準備破罐子破摔將人強行拉回教室,即使被罵也無所謂,還沒動作,言則有了反應。
可能是坐久了腿部肌肉還沒有適應,言則站起來的時候身子輕微晃了晃,他一手扶住牆壁,一手捏了捏眉心。
寧棲雙眼放光,驚喜道:“回教室嗎?”
言則沒有回答,越過寧棲獨自向外面走去。
走了一半,發現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他轉頭就看見了正扶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寧棲。
“不回去?”
清冷的聲音在空曠的衛生間響起。
寧棲這才回過神:“啊,回。”
剛言則從自己身旁走過,他下意識悄悄瞄了一眼人家的腰部,有些疑惑,尾巴怎麼不見了?
還沒等他開口問,上課鈴如同催命符一樣貫徹整個校園。
一時情急,寧棲拉過言則的手就往教學樓的方向跑。
“快點快點,咱們學校這遲到一分鐘就等於曠課。”
言則目光晦暗不明的盯著拉著自己的那隻手,不緊不慢地開口:“你逃過課。”
言外之意就是,逃課的人還怕寫檢討。
寧棲胸膛上下起伏,呼吸有些急促,一邊喘氣一邊回答:“我沒事啊,你可是三好學生,檢討這種東西放在你身上怎麼看怎麼不合適。”
好巧不巧,兩人剛爬上樓梯到達二樓走廊,迎面而來就是他們這節課的英語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