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什麼歉?”
“讓你兒子來跟我道歉,還有不分青紅皂白給了薛時彥一巴掌,你也該道歉。”
“我就是教訓自己的孩子,道什麼歉?”舅舅覺得荒謬,“他都是我養大的,還罵不得打不得了?”
“長輩做錯了事就不用道歉了嗎?反正我師父師兄不會像你這樣,況且薛時彥都那麼大了,只是跟你立場不同就要挨一頓打,這說不過去吧。”
兩人箭弩拔張的對峙,眼神都十分兇狠,誰也不服誰。
其實紀玄清心髒都在快速跳動,緊張得不得了,眼眶也因為生理因素有些發熱,但他硬是壓抑住了情緒,使出了全身的勁跟面前這個身份地位都碾壓自己的人作對,就是為了告訴他:我不怕你。
上一回也是在病房,他情緒控制不住的崩潰痛哭,但這一回他絕對不能掉一滴眼淚。
突然,薛時彥的手搭上了紀玄清的肩膀,並且很用力,紀玄清回頭望去,看到薛時彥的情況都嚇到了——因為薛時彥的耳朵流下了一股鮮血,一直蔓延到脖子,染紅了他的衣領。
紀玄清轉過身,抬起手想撫摸他的臉,又不知從何下手。
“你怎麼樣了?”紀玄清焦急地問,“你先在病床上坐著,我去叫醫生過來!”
“我……聽不見……”薛時彥表情很痛苦。
“別急,我馬上叫醫生!”
舅舅在這時突然插嘴,並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不用了,我把他帶走,送去熟悉的醫院。”
紀玄清沒好氣地說:“現在這種情況你直接讓他轉院嗎?好歹讓這邊的醫生先幫他處理一下吧!”
“用不著。”
“你滾出去!”
“你說什麼?”
“你不是都把他趕出家了嗎?還來這裡幹什麼?你是不是又想把他帶走?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你不會想在這種地方跟我動粗吧?”舅舅威脅道,“要真上了頭條,你這輩子就完了,連帶著你們那個道觀都會被連累。”
“病房裡有攝像頭,我不介意把監控影片發出去。”
“發出去?那大家就會猜測你跟薛時彥是什麼關系,他們很快就會找到蛛絲馬跡,要是坐實了你跟公司的男高層有不正當的關系,那你就徹底完了。”
“何來不正當的關系?談戀愛是不正當的關系嗎?你們給的那三百萬我可是退回去了,我清楚的很,我要是真收了那三百萬,就徹底被你們家拿捏了,被你們抹黑成不正當關系輕而易舉。”
舅舅嗤笑一聲,嘲諷道:“看來也不傻嘛,你要是個女的,我可以考慮讓薛時彥娶你。”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會動搖嗎?不要這麼高高在上的說這種話,進你們賀家的門又不是什麼恩賜,你們家就是一攤鑲金的爛狗屎,我是女的也不會嫁。”
“你說什麼?”
“甚至連鑲金的錢都是踩著別人的骨血賺來的,你們賀家之前給我發的那些報酬,我基本上都拿去修補道觀了,你還得謝謝我呢,幫你們這個晦氣的家積德了。”
“你……”舅舅被堵得一時無言,“你簡直不可理喻!”
“出去,我不想再跟你廢話。”
舅舅瞪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病房,摔門的聲音大得要命。
也不等他走遠,紀玄清就連忙去叫醫生,醫生看了一眼薛時彥的情況都被嚇到了,連忙招呼人手轉去耳鼻喉科。
紀玄清也跟了上去,看到薛時彥流下來的血染紅了枕頭一片,還是止不住的心疼,情緒也在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紀玄清的淚水打在了薛時彥的臉上,雖然薛時彥現在聽不見,也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但他感受到紀玄清在為自己哭,他抬起手撫摸紀玄清的臉,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
“我沒事……別哭……”
“別說話了……”紀玄清哽咽道,“你千萬不能有事。”
“嗯,我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