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熟,腦袋整個埋在燼的發下,只瞧得見個後腦勺。
雖然已經見過多次白爭爭獸形的時候賴在人魚身上,但這是頭一次看人形的他坐在人家懷裡。
出去一趟,兩個獸人似乎親近了不少。
至少在以前,爭爭可不會人形的時候就往燼的懷裡靠。
清輕手輕腳離去,沒打擾他兩個。
先前出了幼崽被抓的事兒,清這會兒才想起之前弄的那些野菜還沒有揹回來。
藤筐跟石鐮也都還在外面。
年跟著他一起離開,兩人到河邊時,驚動了草叢裡做窩的野鴨。
清來不及可惜藤筐裡已經蔫巴了的野菜,雙目炯炯地盯著那窩裡的白鴨蛋,招呼道:“年,撿蛋。”
年早已經躥出去,一會兒手上就捧了五六個。
清將藤筐裡的野菜拿出來一半,撿來的鴨蛋放藤筐裡,還不會摔破。
見年跟蝗蟲過境似的,走過幾個窩,將鴨蛋拿盡了,他忙提醒道:“一個窩拿兩個就夠了!給人家留點兒!”
“知道了!”年一興奮就容易忘,又倒回去,給人家窩裡放回兩個。
這片河灘滿是野鴨的窩,就算一個窩裡悄悄拿走兩個,那也不少了。
撿了十幾個鴨蛋,清催促著年走了。
三個藤筐,年背一個抱一個,清背上一個,三個都是滿滿當當。
野菜雖然蔫了,但曬幹了存著以後照樣能吃。
清順手又割了兩三把新鮮的,拿回去打個野鴨蛋湯。至於那小魚小蝦,等幼崽們什麼時候恢複好了,帶他們過來抓著玩兒。
白爭爭一覺睡到傍晚。
醒來時,鼻尖挨著微彈的肌膚,鼻腔裡盡是好聞的海洋氣息。
熟睡過後,心中的倉惶也消失殆盡。
意識到自己坐在燼懷裡,白爭爭背脊僵硬,但看自己勾在燼手上的毛絨尾巴,又緩緩放鬆了靠回去。
尾巴都比他誠實。
挨著燼發了會兒呆,聽著洞外清淘洗東西的動靜,白爭爭也徹底清醒。
他打量著洞中,藤筐裡新堆積著海魚幹吃了還剩大半。冬天到現在儲存下來的獸皮也堆了半人高,獨獨沒有今年開春的嫩芽野菜幹。
趁著現在野菜多,陽光也盛,該開始大批次摘些曬幹存起來了。
想著活兒,白爭爭坐直了身子。
他動了動腳,卻見自己腳丫子落在燼掌心。
他眼皮抖了下,看向還抱著他的人。
白爭爭面板白,昨天從山崖上摔下來,身上盡是傷口。腳上的獸皮鞋掉了,腳丫子白嫩嫩的,此時腳趾緊緊扣住,腳踝都是粉意。
燼看出他的窘意,平靜道:“踩我的時候就敢?”
白爭爭狡辯:“那是獸形的時候。”
“獸形可以,人形就不行?”燼沒見過哪個獸人還能將自己人形跟獸形分開的。
白爭爭滯,半晌後點頭:“你說的對。”
是他狹隘了。
在燼的眼裡,人形獸形都是他,都一樣。
白爭爭忽然就精神了。
他撐著燼肩膀站起來。燼託著他受傷的手,看他恢複紅潤的面色,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