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化膿的水溢位來,白爭爭忙鬆了手。
也是他發熱時迷糊注意到了,不然人魚躺在這兒又不說話,怕是要得傷口再腐爛一遍發出惡臭,他們才能知曉。
人魚救回來也幾天了,還有氣兒,但從沒看他有過反應。
白爭爭稍稍反省了下。
人魚是他扛回來的,但他上完藥幾乎就沒管了,是不是不太負責?
之前確實忙昏了頭,他反省。
之後有空,他多注意著些。
白爭爭一一檢查完他的傷口,發現他胸口跟腰上最深的那幾個窟窿一點癒合的跡象都沒有,將草藥撇開,直往外面流暗黃的膿液。
其他傷口倒是在慢慢結痂。
白爭爭嘆氣。
看著人魚那一張漂亮臉蛋,莫名的愧疚感浮上心頭。
沒關系,還有辦法補救。
白爭爭起身,去藤筐裡重新找了草藥搗爛,放在人魚身邊。用鹽水將他身上的傷口洗幹淨,隨後拿了只處理過他傷口的曜石片將化膿的地方割掉。
確保切幹淨後,再用鹽水反複沖洗。
白爭爭看著那駭人的窟窿眼,默默用草藥堵上。
也不知道之前幹什麼了,遭這麼大罪。
幾個嚴重的傷口處理完,白爭爭又看了下他的魚尾巴。一直用這麼個姿勢躺著血液不通暢,會不會長瘡?
白爭爭擔心把人魚帶回來反倒讓他遭罪,趕緊翻他身子,檢視他後背。
……全是幹草的印記。
白爭爭趕緊給他翻個身,手掌搓熱,像照顧癱瘓的患者一樣給他按了按。
手觸及人魚面板,絲絲滑滑的。
比真絲還順些。
白爭爭當他是塊兒肉,快速按完之後,讓人魚保持著側躺的姿勢。
癱瘓的病人需要時常翻身。
人魚應該也要。
白爭爭將這事兒記在心裡,又摸了一把人魚尾巴。還算濕潤,不用再管。
擺弄完人魚,白爭爭好不容易恢複的力氣耗盡。
他在幹草上坐下來,聽著洞口外的下雪聲。
他帶著幼崽們離開部落這麼久,現在才算徹底安頓好。後面不用擔心吃喝,日子能悠閑一些。
但白爭爭始終牽掛著族人。
他的阿父阿爸們現在還生死不知。
白爭爭瞧著自己露在外面凍得泛紅的手指,默默往袖子中藏了藏。柔順的黑發已經齊肩,散下來,擋住了泛著愁緒的臉。
他們首先要做的,是活下來。
要把幼崽養好,養得白白胖胖,然後再去找他們的族人。
頹喪也只是片刻,身體脆弱時,思緒也往往極端且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