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陸子茗住的地方離公司並不遠,但是也要穿越兩條長街才能到。
她站在圍牆上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不從圍牆下去了,直接走到這堵圍牆最邊上的地方就能看到街上的狀況,雖然她要逃跑的方向在反方向,但是她還是決定先了解下現在外面大致的情況是什麼樣的,也好確定自己的去向。
做好了決定,她就不顧一邊一個還在牆下跳腳的陳老太和小保安,快速的向著牆的最末尾走了過去。
好在這公司的圍牆修的夠寬,陸子茗在上面小跑都行。沒用兩分鐘,陸子茗就跑到了另一側的街邊,站在圍牆上向著另一側的街道張望著,才發現離自己的位置大概兩三百米的街口已經被幾輛橫七豎八的汽車給堵住了。汽車裡坐著手足無措的人,急切的張望著,也有司機從視窗伸出頭去臉紅脖子粗的謾罵著。再往前的街道上不時的有人一臉驚慌的跑過,每個人都自顧不暇。
國家發展的夠快,有利也有弊,現在看來,這最大的弊端,就是人們越來越懶,解放了雙腿,導致所有人都太過依賴帶輪子的交通工具了,有的人甚至從沒想過要跳車逃跑,以至於現在的情況變成了驚慌失措的人們雖然已經被鎖在了一個個小鐵盒子裡,也不願開啟車門棄車逃跑。
街道上一片亂相,遠遠的呼喊叫罵的聲音摻雜著汽車鳴笛的聲音順著風也灌入了陸子茗的耳內,讓她感覺一陣煩躁。
從小就討厭喧囂爭吵的陸子茗當下決定要迅速回家整理下自己的行囊,至於去哪兒,她還沒想好,可是她知道自己現在在住的地方是不安全的。因為自己住在三樓,雖然樓層並不高,可也並不是能夠隨便跳窗逃跑的距離,摔得輕了是骨折,摔得重了直接死掉了也是可能的,畢竟每個人的運氣是不同的,同時也是項不確定因素,而喜歡攀巖運動的陸子茗從來都不會把自己的生死交給運氣去決定。下一步應該怎麼走,早在攀爬之前就已經被她算清並記錄在心了。
看了看反方向的街道上三三兩兩行色匆匆的路人,陸子茗咬了咬牙眼神堅毅的從牆頭跳了下去。
“哎,你……”牆下的小保安見陸子茗雖躲開了自己,但還是沒有離開公司的圍牆,不免有些生氣,本想著也爬上牆去跟陸子茗理論,卻發現陸子茗在圍牆角站了一會兒就跳下去了。
“靠,這小妞還挺強悍,兩米半多高的牆,眼都沒眨一下就這麼……跳下去了??!!”小保安站在公司的院牆裡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巴,感覺十分不可思議。過了半晌才回過了神呆呆的自言自語道。
從不喜歡關注外界新聞的他絕對想不到,就這麼一上午的功夫過去,世界已經完全變了。
……
讓陸子茗沒想到的是,甩掉身後緊跟自己的陳老太並沒有浪費她太多的時間和精力——理由很簡單,因為現在沒有思維,只有最原始的動物直覺的陳老太找到了除陸子茗之外的其他“獵物”。
陸子茗跑過的地方,兩邊道路上幾個零散的行人雖然行色匆匆但似乎還不知道街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臉茫然的看著陸子茗從他們的身邊跑過。
不一會兒,陸子茗的身後就響起了一聲男人的慘叫,其他的行人還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都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一臉驚訝的看著被陳老太咬住的男人,那男人雖然大聲叫喊著卻掙不開陳老太的撕咬,而男人顯然也不是什麼有錢人,他一邊痛叫著一邊晃動著身子觀察著四周,想看看周圍人裡有沒有這瘋老太太的子女,萬一自己一用大力推開了這老太太,馬上湧上來幾個男的控制住自己向自己索賠,自己可就哭都找不到調兒了。
而身為把這老太引到這條路上的“罪魁禍首”陸子茗同學並沒什麼自覺,她甚至連頭都沒回,就以百米賽跑的速度徑直的向著自己的住處跑了回去。
從跑起來以後就一刻沒停的陸子茗只用了八分鐘左右就跑到了小區樓下。一路上她都避開了行人,這會兒終於跑到了樓下,看了看周圍沒什麼可疑的人存在,她才停了下來,喘著粗氣看了看錶——13:18.
跟著眾人與公司的幾個喪屍周旋了近一個小時,又在陳老太的“威脅”下耽擱了近二十分鐘,跑回家反倒是用時最少的行動了。
陸子茗在樓下彎著腰喘了一會兒把氣息喘勻了,才直起了身小心翼翼的向著樓上摸了上去。
樓道裡很安靜,安靜得有些異常,陸子茗看著樓梯上散落的手機、火機、錢包、眉筆等東西,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剛剛在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她走上二樓的樓梯,看到了被扔在樓梯轉角的一個鐵把的掃帚,她看了看二樓的居民家門上的貓眼兒,又看了看越顯寂靜的三樓,只猶豫了兩秒,就伸手提上了掃帚,繼續像只貓一樣邁著刻意放輕的步伐,向自己居住的三樓走去,她走的很慢,並且盡量不讓自己的腳步發出較大的聲響,還時不時的伸著脖子看看樓下的情況,然而,沒有人,沒有活物的聲音。
太靜了,靜的讓人從心裡往外發毛、發冷。雖然陸子茗生性喜歡安靜,但對現在這種死寂還是感覺不舒服。明明早晨還是一棟住滿了人的居民樓,很多人在樓道裡進進出出為了生活奔波忙碌,不過是過了一個上午的時間而已,就沒有人了?!可能麼?
終於到了三樓自己租住的屋子門前,陸子茗稍稍的鬆了口氣,但隨即——
“啪嘰”一聲輕響,陸子茗感覺自己的腳下好像踩到了什麼,濕滑的又有些黏膩的……
陸子茗後知後覺的低下頭,才發現——自己踩到了一灘血,一灘剛剛從某人身上流出的鮮血。在這灘血之外,還有零散的血滴一直延伸進了自己租住的屋子。因為剛剛的陸子茗太過於警惕四周,只注意活人或者喪屍了,所以反倒沒有看到腳下這灘明顯的血跡。
陸子茗把腳從血跡上拿開,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她抬起頭一聲不響的看了半天面前出租屋的鐵門,腦海裡則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進?不進?
這間兩居室的出租屋是陸子茗和另外一個幹保險業務的姑娘合租的。陸子茗原來並不知道她的名字,因為兩個人的工作時間不同基本也沒什麼機會撞見,是在一次交房費時無意間瞧見了房東的記事本才看見了那姑娘的名字——段曉敏。那個姑娘是個挺能幹的人,每天都很晚才回家,但是卻從來沒有帶過亂七八糟的人回來,這一點讓陸子茗對她的印象還不算太壞,但是,雖然印象不壞,並不代表著如果她變成了跟那對母女和陳老太一樣的喪屍時,陸子茗會心甘情願的把自己送進這扇門給她做口糧。
可是如果不進,自己回來得不就沒有意義了麼?回來是為了收拾些必備的東西自保,進不去門的話,還怎麼收拾?
正當陸子茗快把自己糾結成一股麻花時,整個寂靜的樓層終於有了聲音——‘咚!’‘哐當!’……
是什麼東西陸續的砸在了地上的聲音。
陸子茗精神一振,裡面有活人!她試著上前擰了一下門把手——果然,是開著的!既然房間裡有活人,陸子茗就不用繼續糾結了,雖然可能還會面臨喪屍,但卻沒有那麼棘手了。
她想到這裡不再猶豫,霍地拉開了外面的鐵門,半舉著鐵掃帚一腳踹開了第二層的木門。
‘哐’實木的木門砸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救命!!’屋裡披頭散發的女人,在跟一個胳膊上都是血的男的對峙,那男人的樣子跟陸子茗碰到的那對母女一樣,除了胳膊上有個看起來觸目驚心的傷口外,整個人並無明顯的變化,只不過面目猙獰,張著嘴像是野獸一樣從嗓子裡發出壓抑的低頻率的吼聲。
屋子裡的地面上到處都是客廳裡的物件破碎的殘渣,那女人見門外終於有活人沖了進來趕忙高聲喊著向陸子茗求救。
然而她面前的男人並沒有理身後沖了進來的陸子茗,他依然盯著面前的女人,他已經認定了她就是他的口糧,像是從靈魂深處冒出來的饑餓感在拉扯著他的神經,吞噬著他的理智。直到他完全喪失了自己的視覺,也完全喪失了自己作為一個人的理智。他動了,他比前幾次更加賣力的向著女人的方向撲了過去,一個餓虎撲食,眼看著他就要得手了,身後飛來一臺飲水機精準的砸在了他的頭上,他的身體一個踉蹌就被腳邊的茶幾給絆倒在了地上。
“啊!!!!!”雖然那男人並沒有撲倒他面前的女人,但那女人依然被嚇得面無血色,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