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
林靜東搖頭:
“無礙,先陪爹孃吃飯吧,今夜周奪那裡我守著,你早些歇息,明早要進宮給太子講學。”
朝中太多人盯著,一旦周放哪裡做的不到,定然要迎來一波彈劾。
周放轉身將他背起來。
不顧林靜東反駁,直接將他塞進被窩裡。
“沒關系。”周放說:
“爹孃那裡不需要你日日陪著用飯,安仁,我們已經成親了。我與你成親,是想叫你過的開懷,而非明明很累了,回到家還得強撐著身體堅持。”
林靜東被他用被子封印在床上,動彈不得,於是很認真的解釋:
“我沒有,六郎,能抽時間陪陪爹孃,我心裡很開心,與他們一道兒用飯,叫我覺得放鬆。”
周放搖頭,在他薄薄的眼皮上落在一吻,嘆息般道:
“傻話。”
周放相信林靜東陪伴爹孃時是輕松享受的,但他也同樣知道,林靜東其實更喜歡也更習慣獨處。
對一個在朝堂上爾虞我詐之人來講,回到家獨處的時光有多珍貴,周放再明白不過。
他將手伸進被子裡,三兩下脫掉對方的外裳,又取下他的發冠,將被角掖好,語氣帶著讓林靜東安心的力量:
“睡吧,爹孃那裡我去解釋。周奪那邊今夜陛下過來,我叫人在小廚房溫了粥,等你醒來再吃?”
林靜東是真累了,周放手搭在被子上輕輕拍了幾下,他便陷入沉沉的睡眠。
周放在他額上落下一吻,輕手輕腳將床簾放下,點上林靜東喜歡的薰香,才出房間。
他如今很有做人丈夫的自覺,頗有點在婆媳間兩頭說好話的意思。
到了爹孃跟前,簡單說了林靜東這段時日有多忙,周夫人先心疼上了:
“安仁這孩子太實心眼兒,娘和你爹在家還能受委屈怎的?回頭娘親自與他講,年輕人可不能仗著身體好硬熬,萬一熬壞了,到老可是要後悔的。”
周老爺也說:
“安仁待你的心意我們瞧的清清楚楚,他自幼失了親人,孤苦伶仃,如今你是他的枕邊人,要多上幾分心,可不能仗著他待你好便肆無忌憚,關懷是相互的。”
被爹孃傳授了許多夫妻相處道理,用完飯已經夜幕降臨,再去周奪院中一趟,正好與皇帝陛下撞上。
皇帝隔三差五偷偷摸摸來這邊,周放已經習慣了。
就見對方熟門熟路的勾兌溫水,幫周奪喂藥,重新上藥包紮傷口,擦身。
周放也不上前幫忙,靜靜在廊下等待。
皇帝沉默的做完一切出來,周放將院中燈籠全部點燃。
皇帝沉默許久,像是已經知道答案,例行公事一般問他:
“還是沒醒來嗎?”
周放點頭。
皇帝揹著手抬頭,也不知看到什麼,長長的嘆口氣,說: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是不是?”
已經整整五十二天,太醫那邊給出的答案,也從一開始的“只要能醒來便還有救”到如今的“早做準備”。
希望越來越渺茫。
周奪一次都沒醒來過,或許會在睡夢中離開他們,或許會在哪一日忽然睜開眼最後瞧一眼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