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表哥如今該有多難熬。”
不僅要面對皇帝的猜忌,要收攏朝臣的心,還得憂心因他重傷不醒的周奪。
偏這些,旁人誰都幫不到他。
周放緊了緊握在掌心的手,沒說話。
林靜東偏頭蹭了蹭他肩膀,很難過的說:
“當時你也是這般心情嗎?”
時至今日,他才能體會當日周放為他點長明燈心情之一二。
後知後覺的心疼,從心底慢慢爬上來。
周放帶他出了大殿,很認真的告訴他:
“求仁得仁罷了。”
周奪想用命護著太子,他做到了,僅此而已。
當初他也同樣。
林靜東第一回不認同他的觀點,很直白的反駁:
“真殘忍。”
也不知是說周奪還是誰。
周放不與他爭辯,兩人低調的來,又很低調的離開,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等回到府裡,才聽老管家說:
“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是秘密來的,皇帝正昏迷不醒,行宮鬧鬼案子還沒有結論,太子傷的是右手,能不能恢複如初無人敢保證,事情千頭萬緒,他想親眼瞧瞧周奪,都得偷偷摸摸。
看著周奪蒼白又虛弱的躺在那裡,太子真切的意識到,這個孩子在他心裡的存在感,比他自己想的要重很多。
“若你能醒過來,日後想如何便如何罷,我不逼你了。”
太子握著周奪的手,對昏迷的周奪說,也是對自己說。
但他並不敢想,如果周奪醒不過來,他又該如何。
周放和林靜東站在廊下,裡面的動靜聽不真切。
等太子出來時,驚訝的發現,短短幾日功夫,太子竟似生了重病一般,有點形銷骨立之感,原本合身的衣裳穿在身上空蕩蕩的晃悠。
“您,當保重。”
除此之外,周放一時也想不出其他能安慰的話。
太子苦笑一聲,問周放:
“是不是想說自作自受?”
周放搖頭,說了一句實話:
“他不後悔如此做,各人有各人的選擇。躺在裡面,他心底是圓滿的。”
太子搖頭,心想主動付出的人總是勇敢又無畏,顯得被動接受的人懦弱又膽小。
真殘忍啊,他想。
深吸口氣,太子拍拍兩人肩膀:
“我不能久留,萬一陛下醒了有其他吩咐,我得守在跟前。這段時日便辛苦你們了。”
接下來的局面,說不上更好或者更壞。
皇帝在昏昏沉沉八天後,終於清醒過來,提著口氣,當著重臣的面下旨,將廢太子和三位被關押起來的皇子極其家眷全部圈禁。
在人生最後一刻,這位偏心了一輩子的父親,或許已經想明白了一切,還是拉著太子的手,將偏心進行到底,叮囑他:
“你大哥自小心氣兒高,隨朕。圈禁期間,叫人好生照拂,勿要短缺了日常用度讓他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