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可以帶走嗎?”
得了太子允諾後,這才帶著幾分眷戀的解釋:
“不挑了,您也知臣幼時在外家過的並不如意,臣也並非生來便能將男扮女裝之事做的天衣無縫。
她是臣幼時鄰居,比臣大三歲,溫和體貼又知書達理,這麼多年,也只她在發現臣的男兒身後,不問緣由,想方設法幫臣善後。
彼時她被嫡姐生孩子血崩而亡的場面嚇住,不想日後成親生子。臣便與她做了約定,將來若能大仇得報,茍活於世,便娶她為妻,與她相守,不叫她承受生子之痛。”
周奪輕笑一聲,將畫卷小心收進袖中,語氣中帶著釋然,說:
“兜兜轉轉,這便是臣與她的緣分,還請殿下成全。”
周奪離開前,很守禮的向太子行了大禮,三拜九叩,身上的傷口再次崩開,他卻跟沒事人一樣,只面色有色蒼白,恭敬道:
“今日進宮,一為妻子人選,二為謝您助臣大仇得報,三為與您辭別。
周若文被判抄家,不日將被處斬,周家六歲以上男女皆發配兩千裡,臣母想必可以含笑九泉了。
臣不日便啟程帶著母親的棺槨送她回老家,按照她的臨終遺願,將她安葬在祖父母身邊。”
周奪認真行完禮,起身前,望著他的眼睛,帶著幾分憂傷,緩緩道:
“之前是臣不懂事,妄圖叫您守著臣過一輩子。臣最後求您一件事,您將臣調離京中吧,臣願為您戍守邊疆,九死不悔。臣,在華縣等您的旨意。”
周奪離開了,太子坐在書案前卻總也無法平靜。
事情按照他的預想發展,可他並未感到任何輕松。
周奪那句“願您高坐明堂,臣為您戍守邊疆,待他日江山永固,海晏河清,臣依然每年為您燃長明燈,遙祝您福壽延綿,喜樂康寧”,在太子腦海裡不斷盤旋。
太子明白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周奪他日有妻有子,不至於孤零零一個人。可他心口總有一塊空落落的,他好似明白這是為何,又好似並不明白。
等到外間有人來稟報,說前面殿試結束了,幾位閣臣正在看閱卷官們選出來的考卷,請他過去做最終定奪。
太子調整心情,再次出現在人前,依然是那個不茍言笑,無堅不摧的太子。
只不過在親自圈定了前三甲後,見到表弟那張喜形於色的臉,還是覺得有些紮心的匆匆離開。
林靜東這會兒才沒工夫管他到底紮了誰的心。
被閣臣們親自選出來,又被太子親自定下的狀元,春風得意,湊過去小聲對周放說:
“探花郎,承讓了!”
本來他兩的文章在伯仲之間,最終狀元花落誰家也不過看閱卷官的個人偏好。
奈何周放那張臉,實在叫人忍不住想叫“探花”這個名頭名副其實一回。
反正各位大人們誰都不會承認,剝奪了周放做狀元的機會,是因為周放前段時間帶人催債,將他們逼的好不狼狽。
當然了,太子也有他的考量。
他發現父皇在經歷了四個兒子的背叛後,疑心病越發嚴重。如果在他老人家病重而太子監國期間,搞出個“六元及第”。
說不定他老人家又會多心的想,太子迫不及待搞出這種祥瑞,是想彰顯自己的英明?太子也和廢太子似的,盼著他老人家早點駕崩?
總而言之,各方較量下,周放成了探花,而林靜東一躍成為狀元。
周放見他實在得意,也很意味深長的說:
“那到時候可就勞煩林狀元坐上來,自己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