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他再飲一杯,手都舉起來了,想起周放可怕的酒量,手腕一轉,和表弟碰了一個,十分暢快道:
“如今,才是我一直想過的日子!”
林靜東也是三杯倒,再不能多喝,提醒他:
“老王爺們怕是要進宮和陛下哭訴的,您想好如何應對陛下了嗎?”
簡王梗著脖子,挺直胸膛,大義凜然道:
“自然是與父皇澄清利弊,講明緣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林靜東連連搖頭,很有過來人經驗的說:
“錯!大錯特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道理在哪兒都不會變!
何況陛下六十春秋,天子威嚴日盛,連太子都不再與他親近,此時能在他面前‘真情流露’的孩子,才是最容易叫他心軟的。”
那不就是撒嬌賣痴,還要嚶嚶嚶?
簡王鐵血漢子,在軍營摔打的時候都沒哭過,他都想不起來上次流淚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這主意簡直和他的人生信條相悖。
他有點質疑表弟的提議:
“你確定有用?”
表弟家裡可沒長輩讓他用這一套。
林靜東很驕傲的說:
“放心吧,百試百靈!”
他和周放在同裡時,周家的氛圍實在太好,他很快融入進去。每每週放不叫他做甚麼,他便對著周老爺和周夫人使出這招,他們一準兒站自己這邊的。
戰績可查。
簡王看周放。
周放神色複雜的點頭。
於是,皇帝年過六十,收獲了一個嚶嚶怪兒子。瞧著往日沉默寡言,冷麵閻王一般的兒子在他跟前流淚,心情多少有幾分複雜,更多的是心疼。
那些大臣真是待他們太優容了,以至於叫他們將一貫冷硬的兒子,欺負到不得不用哭泣來向他這個做父親的求助。
著實可恨!
另一頭,周放和林靜東帶人按照名單上的地址走訪。
一天下來,發現有的官員是真清廉,家裡只一個老僕做些粗使活計,妻子要親自燒火做飯,女兒要織布繡花換錢補貼家用,兒子靠抄寫買筆墨。
甚至因為不幫親戚朋友辦事,已經和家族處於斷親狀態,沒人會接濟他們。
而有的不過是表面清廉,會做官樣面子。
雖同樣住著一進小院,但傢俱是成套且雕工精緻的黃花梨。雖官員和家眷外出行走穿著粗布麻衣,但露在外面的袖口是絲綢錦緞。別家女眷為了出門做客充門面用金包銅首飾,這家用銅包金掩飾富貴。
如此種種,調查清楚後,真正需要從朝廷借錢度日的官員,簡王並不會如傳聞中那般不近人情。
錢還是要還,每月還一點。給他的家眷安排差事,發放補貼。一家人都有事做,一家人都有俸祿拿,日子總能過起來。
夜裡,林靜東將白日種種總結成冊,轉身對周放感慨:
“京城居,大不易。”
人人都覺京官風光,同級別官員,京官預設比地方官高半級,拿的補貼和俸祿也比地方官高半級。
可觀白日所見,若沒有厚實家底,又不做貪贓枉法之事,外來人想在京城安家,難如登天!
周放將他這幾日琢磨出來的整改辦法,寫成條陳。